倒放。
破碎的花瓶重新黏合,飞溅的血迹倒流入母亲的身体,翻倒的椅子优雅地立起。
一百二十七处微乎其微的痕迹,那些被警方忽略、被时间掩盖的细节,正以一种惊人的精度,在空中进行着倒叙式的重组。
我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画面的一角。
那只举枪的右手,正从阴影中缓缓收回。
我看到了,在那只手的手腕内侧,皮肤之下,有一道和我的喉咙里,和我搭档手腕上一模一样的声带刻痕!
那不是我的搭档。
那只手……不,那只手的主人,在记忆被篡改前,应该是我最信任的人!
这才是真正的死亡陷阱,一个将背叛与信任彻底颠覆的、精心设计的骗局。
“快!用新鲜的血液激活它!”林疏桐的尖叫将我从震惊中唤醒。
她猛地咬破舌尖,一滴殷红的血珠被她用巧劲弹射而出,精准地落在我手中那把解剖刀的刀柄末端,正中那片氧化层的核心。
“用你的血,激活刻痕编码里隐藏的生物密钥!”
血珠触碰到氧化层的瞬间,没有流淌,而是像被海绵吸干一样,瞬间渗入。
紧接着,那片看似杂乱无章的金属纹路,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突然开始自行延展、变形。
线条在磷光下流动,发出极其细微的“咔哒”声,如同齿轮啮合,最终,在刀柄上展开成了一幅微缩的坐标图。
那坐标……是我父亲解剖台的精确位置,而它指向的,正是这间密室地板上,一处被刻意磨平、几乎无法察觉的瓷砖接缝。
我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凭着本能,伸出颤抖的指尖,触碰到了那个冰冷的点。
就在指尖与瓷砖接缝接触的刹那,整座密室发出雷鸣般的巨响,剧烈地倾斜。
不,不是倾斜,是翻转!
我们脚下的地板在瞬间变成了墙壁,原来的墙壁则成了新的地板。
天旋地转间,一个沉重的物体伴随着碎石和灰尘,从我们头顶,也就是原来的天花板上,轰然坠落。
是陈警监。
他那具本该躺在停尸间里的实体躯体,就这么直挺挺地摔在我们面前,四肢以一种不自然的姿态扭曲着。
而在他坠落激起的尘埃中,我手中的解剖刀柄,因为角度和光线的彻底改变,终于显现出了它终极的、隐藏最深的纹路。
那不再是坐标,也不是密码。
那是一枚拓印,一枚来自十二年前,深深烙印在我灵魂深处的、凶手鞋跟的磨损拓印。
在这片刻的失重与混乱中,我看到林疏桐的身影在倾斜的地板上找到了一个诡异的平衡点。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锁定了坠落的陈警监躯体与我之间某个虚无的点,那件宽大的白大褂在她身后,因突如其来的气流而猛然扬起,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白色羽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