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烈国王都郢都,深宫暖阁之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着严冬的寒意,却难以完全消弭空气中那份因战事失利而带来的凝重。
楚烈王熊稷独自坐在宽大的御案之后,指尖反复摩挲着那份来自武阳的、书写在特制绢帛上的回信。
信上的字迹工整而谦恭,用语更是将姿态放得极低。
“……蒙大王不弃,宽宥前嫌,赐书垂训,阳感激涕零,惶恐无地……熊炎公子少年意气,些许误会,岂敢挂怀?今魏阳跋扈,狼噬中原,实乃天下共敌……阳虽不才,愿效犬马之劳,为大王前驱,为天下苍生计,誓与魏贼不共戴天……靖乱军即日起,当全力西进,猛攻庆州之庞涓、蒙骜所部,以牵贼势,缓大王东顾之忧……恳请大王宽心,孝武郡前线,但有驱使,莫敢不从……”
熊稷缓缓放下绢帛,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大地图前,目光在代表武阳的区域和代表魏阳的、那已然染上红色的随郡之间游移。
“为天下苍生计……”
他低声咀嚼着这个词,嘴角最终牵起一抹混合着满意与冷峭的弧度,
“武阳啊武阳,你终究还是看清了形势。知道这天下,能与魏阳抗衡者,除了我楚烈,还有谁?”
他并非看不出武阳信中那谦卑姿态下的隐忍与算计,但这恰恰是他想要的结果。
既挽回了岌岌可危的联盟,确保了北境无虞,又巧妙地敲打了武阳,让其认清自身“下位者”的地位,同时还得到了对方主动出击、分担压力的承诺。
这一局,在失去随郡的颓势中,他自认为扳回了一城。
“来人!”
他扬声唤道。
一名内侍应声而入,躬身听令。
“传令祁天承、熊亮,武阳已上表臣服,联盟恢复。其部将出兵庆州,牵制庞涓、蒙骜。令他们抓住时机,稳固孝武郡防线,伺机反击!告诉他们,本王在郢都,等着他们的捷报!”
熊稷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与自信,仿佛随郡失陷的阴霾已在这一纸盟约下消散大半。
“诺!”
内侍领命,快步退下传达旨意。
熊稷重新坐回案前,目光落在另一份关于魏阳军动向的密报上,眼神再次变得锐利。
“方知远,东方霸……本王倒要看看,在本王的十六万精锐和武阳的侧击之下,你们还能嚣张到几时!”
……
几百里之外的庆城,气氛则更为微妙与紧张。
楚烈国上将军严林,代表楚烈王,向武阳递交了象征盟约永不背弃的玉圭。
武阳则以谦和的态度接受了玉圭,并回赠了代表武阳信物的金剑。整个过程,双方执礼如仪,面带微笑,仿佛之前的所有龃龉都从未发生。
仪式结束后,武阳屏退了左右,只带着严林,来到了一处更为僻静、守卫却异常森严的暖阁。
阁内陈设简单,却温暖如春,与殿外的冰天雪地恍如两个世界。
当最后一名侍卫将门轻轻带上,阁内只剩下他们二人时,武阳脸上那公式化的微笑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感慨和真诚的复杂神情。
他长长舒了口气,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走到严林面前,仔细端详着这位多年未见的故人。
“严林兄,”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这些年……辛苦了。”
严林看着眼前这位已然是一方诸侯、威名赫赫的武阳,看着他眼中那份并未被权力完全磨灭的旧日情谊,心中亦是百感交集。
他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