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睁开眼睛,看看周围的动静,然后又闭上眼睛,继续打盹。只有在有人给它喂食的时候,它才会挪动一下身子,发出沙哑的咯咯声,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听说,它年轻时可是个英雄母亲,孵出了好多小鸡。只是现在,它老了,再也孵不动了,只能每天静静地待在那里,晒着太阳,等待着天黑。
月食之夜,黑森林的雾气像凝固的血。狼人族圣地的石拱门正在崩裂,暗影从裂缝里渗出来,卷走了幼崽的啼哭。
这时,银灰色的毛发破开迷雾。那是雷牙,狼人族最年轻的首领。他的皮毛在残月下泛着冷光,金瞳里燃着比火焰更烈的东西——不是愤怒,是守护。骨刃握在他掌心,刃上刻着历代先祖的名字,此刻正嗡嗡作响,像在回应大地的悲鸣。
“退后!”他低吼,声音里混着狼嗥的沉浑。身后的族人蜷缩着,幼崽的耳朵耷拉着,恐惧让他们暂时忘了变身的力量。而雷牙已经动了,身影快得像一道银箭,骨刃划破暗影,溅出幽蓝的血。那东西尖叫着扑来,利爪撕开他的肩胛,深可见骨。血珠滚落,在地上绽开小小的红。
但雷牙没有停。他猛地转身,左手扣住暗影的咽喉,右手骨刃狠狠刺入——不是为了杀,是为了将体内的“月魂”渡过去。那是狼人族最古老的力量,以血脉为引,能净化一切邪祟。他的身体开始颤抖,皮毛渐渐失去光泽,金瞳也黯淡下去。暗影在嘶吼中消散,化作点点荧光,落在受伤的族人身上。
石拱门的裂缝停止了蔓延。
雷牙跪倒在地,肩胛的伤口还在渗血,但他抬起头,金瞳里又有了光。幼崽怯生生地蹭他的爪子,族人们围上来,用体温温暖他冰冷的身体。“银月……不会让我们失望。”他轻声说,声音轻得像风,却让整个黑森林都安静下来。
残月终于从云后露出脸,清辉洒在雷牙身上。他的伤口在月光下慢慢愈合,银灰色的皮毛重新亮起来,比之前更耀眼。族人们看着他,忽然明白了——英雄不是永不受伤,而是明知会痛,却依然选择站在最前面。
从此,黑森林的传说里多了一段:月食之夜,银狼泣血,以魂为炬,照亮归途。而雷牙的名字,成了狼人族血脉里,永不熄灭的光。
他站在地铁出口的阴影里,兽皮斗篷的流苏扫过锃亮的地砖,与自动扶梯涌出的人潮形成奇异的割裂。青铜耳坠在霓虹灯下泛着冷光,那双曾丈量过无数山川的脚,此刻正警惕地蜷缩着,避开地面反射的刺目白光。
摩天楼在他眼中是未曾见过的峭壁,玻璃幕墙像凝固的瀑布。刹车声被听成巨兽的咆哮,他下意识按住腰间空置的刀鞘——那里本该挂着石斧与骨匕。穿西装的行人匆匆掠过,他瞳孔微缩,将那些挺括的衣料误认为某种未知生物的甲壳。
街角电子屏闪过火焰般的广告,他忽然挺直脊背。那是首领的本能,即使面对的是无法理解的"天火"。粗糙的手掌摩挲着胸前的狼牙项链,古老的图腾在光怪陆离中,仍在他心口发烫。
他搬来的第一个月,总在深夜被窗外的蝉鸣惊醒。十七楼的风带着陌生的草木气,和他过去三十年习惯的城市尾气截然不同。厨房的水龙头会在凌晨三点发出细微的滴答声,他数着那声音入睡,像数着异乡的心跳。
楼下的早餐铺老板认得他了。"还是老样子?"女人麻利地把油条放进纸袋,指尖沾着金黄的油星。他点头,接过时指尖相触,温热的触感让他想起母亲生前的手。最初他总买两个包子,后来发现自己其实更想吃油条。
第七十三天,他在电梯里遇见对门的老太太。她提着刚买的栀子花,花瓣上还沾着露水。"这花养得活。"她忽然开口,声音像揉皱的报纸。他愣了一下,说:"嗯,很香。"那天之后,他开始在阳台养绿萝,玻璃瓶里的水三天换一次,看着根须在透明的水里慢慢舒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