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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们在写字楼里久坐,在跑步机上挥汗,再没人需要用尾巴勾住栏杆。可当孩童趴在地上学爬,偶尔会撅起屁股,后腰不自觉地绷紧,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想破土而出;当我们在悬崖边探头俯瞰,尾椎总会泛起一阵细微的麻痒——那是沉睡的尾巴在梦里,轻轻扫过远古的风。
林克的耳廓忽然动了动,林间风里卷着赤麂的腥气。他伏低身体,指节与跖骨同时触地——这是族里幼崽学步时就刻进本能的姿态:肩胛骨如蝶翼般滑开,让前肢能完全舒展;髋骨的关节锁咔嗒轻响,后肢肌肉瞬间绷紧如弓弦。枯叶在爪垫下簌簌碎裂,四足奔袭时,他的脊背像条绷紧的灰蟒,每一次蹬地都让身体贴着地面掠出丈余,蓬松的尾椎骨在身后扫开残影,平衡着急转弯时的惯性。
赤麂窜进了荆棘丛,枝桠交错如网。林克猛地收住脚步,关节锁再次弹开,这次是反向的——前肢撑地站直,后足的跖骨抬起,只用脚趾抓牢地面。他腾出右手,从腰间解下石矛,指腹摩挲着矛尖的凹痕。方才四足奔跑时,这双手还在扒开挡路的灌木,此刻却稳稳握住矛柄,臂肌贲张间,矛尖精准地刺穿了赤麂的咽喉。
风穿过他耳后的绒毛,林克低头看着猎物,尾尖轻轻扫过脚踝。族里的老萨满说过,他们的骨头里藏着两个世界:四足是为了追得上风与猎物,双足是为了握得住工具与火焰。就像此刻,荆棘丛里的赤麂需要他站直身体才能瞄准,而方才开阔的林间,四足奔袭才能让他在赤麂逃进庇护所前追上。他甩了甩沾着血的手,矛尖挑着猎物转身,尾椎骨轻轻晃了晃——或许再过会儿回部落,他会用双足走着,把猎物挂在肩上,听幼崽们围着他,叽叽喳喳问方才奔跑时,尾巴是不是真的扫到了月亮。
林克回到部落,族人们欢呼着围了上来。老萨满走上前,眼神里满是赞许,从腰间取出一颗彩色的珠子,挂在了林克的脖子上,“这是勇气的象征,孩子,你做得很好。”林克摸了摸珠子,咧嘴笑了。
夜晚,篝火燃烧着,大家围坐在一起分享食物。林克坐在一旁,思绪却飘远了。他望着夜空中的星星,想着老萨满说的两个世界。突然,一只小兔子从草丛中蹦了出来,林克下意识地伏低身体,正要追上去,却停住了。他想起了刚刚的自己,四足奔跑、双足战斗,这两种姿态已经深深融入他的身体。他站起身,用双足稳稳地走向小兔子,轻轻地捧起它,放回了草丛。他知道,无论是四足还是双足,他都能在这片土地上找到自己的位置,守护着部落,也守护着这份独特的平衡。
深夜的书房里,月光正从窗棂漏进来,在地板上织出一张破碎的网。他盯着桌上那本泛黄的古籍,指尖悬在"时空逆转"四个字上方,忽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窗外的老槐树明明没有风,枝叶却簌簌作响,投在墙上的影子像无数只手在抓挠。
当他翻开下一页时,书页间竟飘出一缕白雾,带着檀香与铁锈混合的气味。更诡异的是,他发现自己的指尖正在变得透明——指甲边缘开始模糊,能看见底下木质桌面的纹理,那透明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掌心蔓延,像有谁在他皮肤里注入了液态的冰。
"这不可能..."他想说,却发现喉咙像被冻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透明感已爬上手腕,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穿过了书页,而古籍上的文字正一个个浮起来,变成萤火虫似的绿光,在他透明的血管里流动。窗外的月光突然变成了暗红色,废墟般的城市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