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哥华的阴天裹着化不开的潮气,像块浸了水的棉絮压在头顶。光线昏沉得没章法,透过老槐树浓密的枝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暗影,叶片上悬着的水珠被风一吹,簌簌往下掉,砸在石板路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洇出一圈圈湿痕。
成彦站在韩东明家院门外,指尖捏着锦盒的提手,指腹被木质纹理磨得发涩,甚至能摸到几道浅浅的刻痕 —— 那是她小时候跟着母亲学绣时,不小心用剪刀划到的。盒子里没装证据,也没装照片,只有一小盒母亲亲手做的桂花糕,用油纸层层包着,还带着冰箱里刚拿出来的凉意,混着淡淡的甜香,在潮湿的空气里散开。
她来得比约定时间早了十分钟,没敢敲门,只是站在路灯下,风衣的下摆被风掀得轻轻晃,露出里面深色的牛仔裤。裤脚沾了点路边的草屑,是刚才下车时不小心蹭到的。老周在斜对面的巷口守着,穿着灰色连帽衫,帽子压得很低,双手插在兜里,看似随意地划着手机,实则目光像雷达般锁定着院门,耳机线藏在衣领里,偶尔能看到他喉结滚动,应和着技术部的低声汇报。
成彦的心跳比平时快了半拍,不是紧张,是怕自己的诚意不够分量。韩东明能松口见第二次面,已经是意料之外的突破,她不敢逼得太紧,只能像母亲绣栀子花那样,一针一线慢慢卸下他的防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油纸包,想起母亲昨晚视频时的样子,鬓角的白发又多了几根,却还是笑着说:“你韩叔叔小时候嘴馋,最爱吃我做的桂花糕,每次来绣坊都要讨两块,说比城里的点心甜,还说要跟我学做,结果笨手笨脚把面粉撒了一地。”
院门上的铜锁 “咔哒” 一声轻响,脆生生的,打断了她的思绪。韩东明拉开门,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衬衫,领口有些松垮,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有块浅浅的月牙形疤痕 —— 成彦忽然想起,那是小时候韩东明带她去河边摸鱼,被石头划伤的,当时还流了不少血,他却笑着说没事,给她摘了朵野花插在头上。
他的头发比上次整齐些,像是用梳子梳过,却依旧遮不住眼底的青黑,眼白里布满红血丝,眼神里带着没散去的警惕,像只受惊的兔子,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连肩膀都微微垮着。
“进来吧。” 他的声音比上次柔和了些,却还是沙哑,侧身让开位置时,目光扫过成彦手里的锦盒,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像是没想到她会带东西来。
成彦跟着他走进院子,脚下的石板路湿滑,沾着枯黄的落叶,踩上去发出轻微的 “沙沙” 声。院子角落的花盆里种着几株栀子花,枝叶蔫蔫的,叶片上积着一层灰,像是很久没打理,只有顶端冒出一点嫩绿,倔强地透着生气。她想起母亲说过,韩东明以前也爱养栀子花,总说这花香和绣坊的味道像,每次开花都会摘几朵插在书房,心里不由得一软,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进屋后,韩东明没开灯,窗帘拉着大半,屋里昏沉沉的,只有客厅的小台灯亮着一点暖光,在桌面上投下一圈光晕。台灯的灯罩有些歪,上面落着层薄灰。他指了指沙发,自己则坐在对面的木凳上,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指尖无意识地搓着,指腹的老茧互相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成彦把锦盒放在茶几上,轻轻推开,露出里面码得整齐的桂花糕,油纸被凉意浸得有些硬:“韩叔叔,这是我妈让我带给你的,她知道你爱吃这个,昨晚特意做的,连夜冻在冰箱里,我带过来还没化。” 她说话时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指尖轻轻碰了碰锦盒边缘,带着一丝忐忑。
韩东明的目光落在桂花糕上,身体猛地一僵,瞳孔收缩了一瞬,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伸手想去碰,手指刚碰到油纸,又猛地缩了回来,指尖在膝盖上攥出几道白痕,指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