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仲听得此言,只觉脑中轰然一响,仿佛五雷轰顶,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
他早料到父母或遇凶险,恐已遭不测,可听闻那般惨烈的死状,如同一把淬了冰的尖刀,直刺入心肺,教他如何承受得住?
管家见状大惊,急忙抢步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小心翼翼地扶到堂中主位坐下。
何仲颤抖着伸出手,端起案上的茶碗,那青瓷碗在他掌中不住打转,茶水险些泼洒出来。
他几次将碗送到唇边,喉头却似被什么堵住一般,气息窒闷,竟是一口也咽不下去,只得颓然放下。
如此反复了三四次,何仲脸上的血色才稍稍回暖,气息也平顺了些。
他抬眼看向堂中端坐的李晚,声音带着未散的颤音,颓然道:“让大人见笑了,草民骤闻噩耗,心中激荡难平,一时失仪了。”
李晚眸中闪过一丝悲悯,缓缓颔道:“至亲遭此横祸,任谁也难自持,先生何必过谦?此乃人之常情,何谈失仪二字。”
何仲定了定神,强压下心头的悲恸,问道:“大人亲自登门相询,不知可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证物?”
李晚眉头微蹙,沉声道:“那凶手端得奸诈狠辣,现场但凡能证明死者身份的物件,尽数被席卷而去。
便是身上衣物,也被撕得粉碎,难以拼接复原,这才被弃于当场。
本官料想,那恶徒动手之前,怕是早已将衣物上的绣纹、标识等物先行除去,意在混淆视听,教我等无从追查。”
何仲闻言,长长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
管家先前登门报信,他已知官府必有初步判断,可如今既无信物,又未得见尸身,大半可能那死者并非父母,可万一真是……这般悬而未决的煎熬,比直截了当的噩耗更叫人难受。
府中上下虽都暗忖老爷夫人怕是凶多吉少,但毕竟还有失踪的一线生机,谁也不愿轻言放弃。
何仲面色沉了下来,语气中带着几分难掩的焦灼。
“既无随身信物,草民又未曾见过尸身,仅凭片言只语,如何能断定死者便是我的父母?”
这话出口,堂中气氛顿时一凝。
李晚柳眉一蹙,眼中闪过一丝愠色。
她能体谅失踪者家属的悲痛与失态,却容不得这般隐隐带着指责的诘问。
正要开口分说,却听得一旁静坐的小和尚不敬宣了声佛号。
“阿弥陀佛。
何施主悲恸难平,乃是至情至性,原也难怪。
只是关于两位受害者,尚有几分零碎信息,或可佐证一二。”
他话音清越,如清泉漱石,顿时平复了堂中的滞涩之气。
“男性死者年约四十五岁,身高六尺三寸,骨骼清奇,指节处有常年握兵器留下的厚茧,想来早年曾习练过武功,只是后来养尊处优,久未动过拳脚了。
女死者年长几岁,约莫五十上下,身高五尺有余,双手纤细白皙,未见半点劳作痕迹,显是大户人家出身,自幼娇养,从未操持过体力活,更无半点武学根基。
至于衣着相貌,因尸身损毁过甚,实在难以辨认。”
不敬每说一句,何仲的脸色便白一分,到后来已是面无血色,浑身不由自主地起抖来,如同筛糠一般。
他上下嘴唇哆嗦着,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
“保定府……谁不知晓,我父母乃是娃娃亲结。
当年何家中道衰落,父亲为生计奔波劳碌,外公却毫无嫌弃之意。
幸得父亲争气,不负外公所托,重振家业,风风光光将母亲迎娶过门,当年也是一段佳话。
母亲的年纪,确是比父亲大上几岁,两人的身高,更是与大师所言分毫不差……保定府虽大,若说单一项或几项吻合,或许尚有别家,可这般年龄、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