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亨听不敬一语道破自己的年岁,不由凝目打量这年轻僧人。
只见他身披一袭灰布僧袍,布料薄如蝉翼,在腊月寒风中却纹丝不动,既无缩颈拢袖之态,亦不见唇齿打战之相,唯有袍角偶尔被风雪掀起,露出里面粗布中衣,竟无半分御寒棉絮。
再看他面容,眉宇间尚带少年稚气,下颌未生半根胡须,可身形挺拔如松,肩宽背厚,站在雪地中宛如一株经霜不凋的古柏,先前只当他是面相嫩些的青年僧人,此刻才知竟未满十七。
“好俊的内功。”
林亨心中暗赞。
他久在大理寺当差,见过不少武林好手,深知冬日单衣御寒需何等深厚内力,寻常江湖武师便是苦修十年,也未必能有这般造诣。
这小和尚看似如苦行僧般朴素,实则身怀绝技,先前称他“大师”
,倒真是半点不亏。
刘惑却仍皱着眉,往前凑了两步,靴底踩碎地上的冰雪,出清脆声响。
“小和尚你休要避重就轻!
你既无心收徒,为何要给丰儿那娃娃练气的法门?”
不敬闻言,心底了然,知道他为何有此一问,缓缓答道:“刘檀越顾虑,小僧知晓。
这江湖武学,纵是千门万派,归根结底皆是创始人理念的延伸。
少林的‘禅武合一’,武当的‘以柔克刚’,乃至西方魔教的‘六欲’,皆是如此。
一个门派能聚揽人心,正因弟子修习本门武功时,会潜移默化接纳其理念。
若不认同‘忠义’,怎练得好丐帮的‘降龙掌’?若不悟‘刚柔’,又怎能参透武当的‘太极剑’?”
他语气愈慎重,沉声道:“世人常说决定人是善是恶的是人,这话用在兵器、暗器上尚可,用到内功心法上,却是不然。
若不认同所学心法的根本理念,内功便如无根之木,练到半途便会遭遇瓶颈,轻则难有寸进,重则走火入魔,你以为少林的藏经阁真的那么不堪任由人进进出出将七十二绝都偷学了去,就连《易筋》《洗髓》二经这等镇寺至宝都是说被偷就被偷?不过是少林广撒网的一种手段罢了,学了少林武功,你就是少林的人了!”
刘惑听得连连点头,道:“正是此理!
你既知晓,为何还要给丰儿功法?莫不是想先让他练了佛门心法,日后再引他出家?”
不敬闻言莞尔,伸手拂去僧袍上的雪粒,笑道:“刘檀越多虑了。
小僧所赠,并非佛门心法,而是当年药王孙思邈传下的‘固本诀’,属医家练气之法,只重强身健体,不涉任何门派理念。
此功法兼容天下武学,修习者日后无论学儒门内功,还是练道家心法,都无半分阻碍。
只是这‘固本诀’有个短处,便是威力微薄,且入门极难,需得每日寅时起身吐纳,再辅以三年五载的苦功,方能初见成效。
丰儿这孩子天资聪颖,却也好动贪玩,让他练这功法,一来能强身健体,二来也能磨磨性子,收收顽劣之心,于他日后读书习武,皆是有益无害。”
“此话当真?”
刘惑仍有些将信将疑,追问一句。
不敬双手合十,目光澄澈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刘檀越若不信,日后可向丰儿询问功法详情,便知小僧所言非虚。”
林亨在一旁听得明白,心中的疑虑尽去,当下朗声道:“二位,眼下可不是闲谈之时。
这屋内尚有遗骸未处理,仵作也需早些查验,方能寻出凶徒踪迹。
烦请二位搭把手,先将墙上的遗骸取下来,莫要坏了现场痕迹。”
刘惑闻言,当即应道:“好!
小和尚小心些,莫碰坏了遗骸上的线索。”
不敬亦点头道:“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是为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