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敬两人离了饭店,在洛阳城的大街小巷,酒肆茶楼间奔波辗转,兜兜转转了一整个下午。
刘惑初时还凭着胸中一股锐气,逢人便问邙山宝藏,或旁敲侧击漕帮与海沙帮之争。
奈何此等事情,岂是寻常市井小民所能知晓?所遇之人,或茫然摇头,或讳莫如深,或顾左右而言他。
纵有零星语焉不详的传闻,答案也是飘忽不定,难以捕捉。
待到金乌西坠,暮色四合,两人竟是一无所获,连半分可靠的蛛丝马迹也未能寻得。
无奈之下,只得在临近洛水的一间不甚起眼的客栈暂且落脚栖身。
翌日清晨,薄雾未散,洛水之上烟波渺渺。
不敬在客房中做完早课,诵经声方歇,便缓步下楼。
刚至堂前,便见那店小二步履匆匆,一脸急切地迎了上来,手中还攥着一小块碎银。
“哎哟,大师您可算下来了。
您那位同行的公子爷,天刚蒙蒙亮就收拾利落,说是有紧要事需独自去办,特意嘱咐小的转告大师,让您不必挂怀,安心在此等候便是。”
店小二说着,将碎银递上给不敬看。
“喏,公子爷连您这一旬的房钱都付清了,说是让您安心住着。”
不敬闻言,心中微微一沉。
他昨日便已察觉刘惑对自己那番话心存芥蒂,眉宇间的复杂与沉默便是明证。
然而,他却未曾料到,这份芥蒂竟会化作如此决绝的决断。
他竟选择独自一人,去闯那毫无头绪,吉凶难料的浑水。
刘惑此刻的心思,不敬多多少少也能猜到几分。
无非是少年傲气受挫,急于证明自己并非,欲以孤身犯险,寻得关键线索的行动。
只是此等意气用事,在这深不可测的洛阳城中,无异于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
“唉……”
不敬叹了口气,虽说重病尚需猛药医,可是他昨日那剂猛药,如今看来,药性似乎过于酷烈,非但未能让其沉心静气,反似火上浇油,催生了一股不顾一切的蛮勇。
“刘施主啊……刘施主……道路千万条,你却偏偏选了那最难走,最莫测的一条险径。”
然而,不敬毕竟是心思缜密之人。
他迅压下杂念,想到刘惑此时可能的去处,大抵不过三处:或是再探洛水画舫,寻玉簟秋逼问;或是潜入白马寺周遭,试图探查与“慈庵”
法号相关的蛛丝马迹;抑或是依着昨日听闻的只言片语,冒险往邙山方向查探韩霸旧事。
以其一身精妙绝伦的剑法修为,加之天赋的机变,纵然遭遇寻常麻烦,脱身自保应是无虞,性命当无大碍。
此节,倒还无需过分忧心。
念及此处,不敬心中稍定。
他目光微凝,瞬间便有了决断。
既然刘惑已一意孤行,自己再寻他亦是徒劳,且易错失良机。
此刻,与其盲目追寻,不如去找这洛阳城的主事之人问个清楚,大不了就吃一个闭门羹吗。
“白马驮经事已空,断碑残刹见遗踪。
萧萧茅屋秋风起,一夜雨声羁思浓。”
立于白马寺山门之前,不敬不由自主地吟诵起刘惑得知自己要去白马寺拜会之时念的一诗。
彼时,不敬曾立时点破:此际非属清秋,昨夜更见星河璀璨;眼前白马寺香火鼎盛,梵呗悠扬,除却特意存留的前朝遗址,何来甚么断碑残刹?此诗于此情此景,殊为不妥。
然则此刻,这诗句涌上心头,不敬竟觉胸臆之间,再无比此诗更能道尽此间况味者。
万法皆空,遗迹徒存,纵使宝刹庄严,亦难掩那穿透时光的苍茫与羁旅深愁,丝丝缕缕,萦绕不去。
“师弟好文采,只是此际非属清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