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看得清清楚楚,像是有人在前面引路。
回到家,奶奶喝了枇杷叶水,咳嗽果然轻了。
松枝烧起来,火苗蓝幽幽的,炕很快就热了,连屋里的寒气都跑了。
转年开春,山茶花刚打骨朵,狗剩就采了些花籽,往窟窿山跑。
可到了洞口,却不见老婆婆的身影,洞里的干草堆空着,陶土盆也不见了,只有那块蓝布帕子,还铺在原来的地方,帕子上的山茶花像是更鲜艳了些。
他把花籽撒在洞口的石缝里,对着石洞说:“婆婆,花籽我给您带来了,您出来看看呀。”
风从窟窿里钻过,“呜呜”
的,像是老婆婆在笑。
那年夏天,山洪暴,屯里的溪水涨得老高,眼看就要淹进草房。
狗剩正帮着奶奶往高处搬东西,就听见山上“轰隆”
一声,窟窿山洞口那块突出的青石掉了下来,正好堵在溪沟的拐弯处,像座小堤坝,把洪水引向了别处。
屯里人都说,是石婆婆显灵了。
后来,狗剩长大了,成了屯里的护林员,每天都要往窟窿山走一趟,看看石缝里的山茶花。
那花长得极旺,每年春天,粉嘟嘟的花能开满半面山壁,风吹过,花瓣落在洞口,像给石婆婆的脸戴了串花环。
有回,他带着城里来的记者去看石洞,记者对着“石婆婆”
的脸拍照,闪光灯“咔嚓”
一亮,就见洞口的蓝布帕子飘了起来,像只大鸟,绕着山茶花飞了两圈,然后钻进石缝里,不见了。
记者说那是气流造成的幻觉,狗剩却知道,是婆婆在跟他打招呼呢。
如今,窟窿山成了护林站的观测点,山脚下修了条水泥路,可南芬屯的人,还是习惯在开春时往洞口撒把花籽,谁家孩子夜里哭,做娘的就会抱着娃,对着窟窿山的方向说:“石婆婆,娃乖,您别吓他。”
风依旧从窟窿里钻过,只是那“呜呜”
声,听着不像哭了,倒像老婆婆在哼着哄孩子的歌谣,软乎乎的,把整个南芬屯的日子,都焐得暖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