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溪往东,有座山叫窟窿山,山半腰有个天然石洞,洞口像张老婆婆的脸,鼻子是块突出的青石,眼睛是两个圆窟窿,风从窟窿里钻过,“呜呜”
响,像老婆婆在哭。
山下的南芬屯,老辈人都叫这石洞“石婆婆”
,说洞里住着位守山的仙,专护着屯里的孩子。
伪满那时候,屯里有个叫狗剩的娃,爹娘死得早,跟着瞎眼的奶奶过活。
这娃皮实,整天在山脚下的溪沟里摸鱼,裤脚总沾着泥,手里攥着根柳条,见谁都咧着嘴笑。
那年冬天来得早,十月就下了场大雪,压塌了屯西头的柴火棚。
狗剩的奶奶夜里咳得厉害,他揣着个窝窝头,想去山里砍点枯枝,给奶奶生火取暖。
雪没到膝盖,踩上去“咯吱”
响,像咬碎了冻梨。
狗剩的棉鞋是补丁摞补丁的,脚趾头早冻得麻,可一想到奶奶蜷在被窝里抖的样子,他就咬着牙往山上爬。
爬到半腰,风突然大了,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疼得像针扎。
狗剩迷了路,绕来绕去,竟走到了窟窿山洞口。
那“石婆婆”
的脸在雪地里看着格外清楚,两个黑洞洞的眼窟窿,像在盯着他。
“婆婆……我……我想砍点柴……”
狗剩冻得说话都打颤,往洞口缩了缩,想躲躲风雪。
刚靠近洞口,就觉得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不像炭火的烫,是那种温乎乎的,像奶奶的手焐着他的脚。
他抬头往里看,洞里黑黢黢的,隐约能看见堆着些干草,草上还铺着块破旧的蓝布帕子,帕子角绣着朵歪歪扭扭的山茶花。
“进来吧。”
洞里传来个声音,沙沙的,像枯叶摩擦,“外头冷。”
狗剩吓了一跳,攥紧手里的斧头——奶奶说过,山里有“山魈”
,专抓小孩。
可那声音听着不凶,反倒有点像隔壁王奶奶哄他睡觉的调子。
他挪进洞里,借着洞口透进来的雪光,看见干草堆上坐着个老婆婆,穿件灰扑扑的棉袄,头白得像雪,脸上全是皱纹,可眼睛亮得很,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您是……石婆婆?”
狗剩把斧头藏在身后。
老婆婆笑了,嘴角的皱纹挤成朵菊花:“你这娃,倒不怕生。”
她指了指身边的干草,“坐吧,我这儿有烤好的红薯。”
果然,草堆边放着个陶土盆,里面的红薯冒着热气,皮都裂开了,甜香混着洞里的潮气,勾得狗剩直咽口水。
他确实饿了,窝窝头早就冻硬了,咬不动。
“吃吧,给你奶奶留两个。”
老婆婆递给他个最大的,红薯烫得她直搓手,“我这老婆子,吃不了多少。”
狗剩接过来,吹了吹,咬了一大口,甜汁顺着嘴角往下流,暖得从嗓子眼一直热到肚子里。
他边吃边说:“奶奶咳得厉害,我想砍点柴,烧炕能暖和点。”
老婆婆点点头,从草堆里摸出捆干松枝,枝子上还带着松脂,闻着清清爽爽的:“这柴好烧,烟还小,不呛人。”
她又摸出个小布包,打开一看,是些晒干的枇杷叶,“给你奶奶煮水喝,管咳嗽。”
狗剩心里一热,鼻子酸。
他爹娘走的时候,屯里人怕惹麻烦,躲得远远的,只有这素不相识的老婆婆,对他这么好。
“婆婆,我……我咋谢您?”
老婆婆指了指洞口的积雪:“开春的时候,给我捎把山茶花籽来就行。
我这洞里,缺朵像样的花。”
狗剩使劲点头,扛起松枝,揣着枇杷叶和两个红薯,往山下走。
奇怪的是,刚才还迷迷糊糊的路,这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