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年间的老药铺“回春堂”
,在奉天城的胡同里藏了快百年。
朱漆门脸早就褪成了暗褐色,门楣上挂着的“悬壶济世”
匾额裂了道缝,却依旧透着股子威严。
坐堂的白老先生,是这药铺的第四代传人,一手脉诊的功夫出神入化,只是近来总对着后院的药渣堆呆。
“师父,这药渣都堆成山了,扔了吧?”
徒弟小豆子端着刚熬好的汤药,鼻尖沾着点药沫子。
他跟着白老先生学医三年,总觉得这药铺不对劲——每天倒在后院的药渣,第二天准会少一半,像是被什么东西叼走了。
白老先生没抬头,指尖捻着颗干瘪的枸杞,眼神落在药柜最底层的抽屉上。
那抽屉锁着,里面放着本泛黄的药书,书页里夹着撮干枯的艾草,是他年轻时,一位女病人留下的。
那女病人叫苏婉,总穿件月白旗袍,袖口绣着株兰草,每次来都要讨杯甘草水,说这药铺的甘草,比别处的甜。
她患的是咳血症,白老先生给她调了半年的方子,病情时好时坏,却总在月圆之夜加重。
“师父,您闻见没?”
小豆子忽然停下脚步,鼻子嗅了嗅,“后院有股子兰花香,咱这儿没种兰花啊。”
白老先生手一抖,枸杞掉在药碾子上。
他记得,苏婉身上总带着这股兰花香,她说自家院里种了满墙的兰草,花开时能香透半条街。
当天夜里,小豆子起夜,听见后院传来“窸窣”
声。
他举着油灯过去看,只见药渣堆前蹲着个白影,正用手扒拉着药渣,把里面的当归、熟地往嘴里塞,动作急切得像只饿坏的兔子。
“谁在那儿?”
小豆子吓得油灯差点掉了。
白影猛地回头,脸上蒙着层白雾,看不清模样,可袖口露出的兰草刺绣,却刺得小豆子眼睛生疼——那分明是苏婉旗袍上的花样!
白影没说话,只是指了指药渣堆,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然后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药铺的墙缝里。
地上的药渣里,多了片干枯的兰花花瓣,带着淡淡的苦味。
小豆子连滚带爬地叫醒白老先生,把刚才的景象一说,老先生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他打开那个锁着的抽屉,从药书里抽出张药方,上面的字迹娟秀,正是苏婉当年的方子,只是最后一味药,被人用朱砂改了——本该是“川贝”
,却写成了“断肠草”
。
“是我害了她……”
白老先生的声音颤。
当年苏婉的咳血症本有转机,可他为了跟城西的“同德堂”
抢生意,偷换了一味猛药,想快点见效,没成想药性相冲,竟让她咳得更厉害。
等他现时,苏婉已经没再来药铺,听说是回了江南老家,没多久就没了。
“师父,她这是……”
小豆子看着药方,后背凉。
“她是来讨药的。”
白老先生叹了口气,“咳血症最忌气血两虚,她扒药渣,是想找补气血的药材。”
从那以后,白老先生每天熬药时,总会多熬一副补气血的方子,倒在后院的石桌上。
第二天去看,药碗准是空的,碗底还沾着点兰花碎屑。
有天夜里,白老先生守在药铺,看见苏婉的白影坐在石桌旁,小口小口地喝着汤药,月光落在她身上,竟透出点血色。
她喝完药,对着药铺的方向鞠了一躬,转身想走,却被门槛绊了一下,露出的脚踝上,有圈深深的勒痕——那是当年她咳得厉害时,用布带勒住胸口留下的。
“你等等。”
白老先生推门出去,手里拿着个青瓷瓶,“这里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