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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狼心是山里的烈物,阳气重,你把它埋在井台底下,再用七根桃木钉围着井栏钉一圈,能保十年平安。”
“十年之后呢?”
李根柱问。
老萨满叹了口气:“十年之后,就看天意了。
这水祟跟你家结了怨,不是那么容易断的。”
李根柱按照老萨满的嘱咐,趁夜把狼心埋在老井台底下,又在石栏周围钉了七根桃木钉。
钉最后一根时,井里传来“咕嘟”
的响声,像是有东西在叹气。
从那以后,老井果然安静了,阴雨天再也没传出过哭声,井里也不再冒出怪东西。
李根柱还在井台上盖了间小棚子,锁上了门,谁也不让靠近。
李老栓活到七十八岁去世,临终前拉着李根柱的手,忽然说:“那天……我真看见二孩了,他在井底下冲我笑呢……”
李根柱没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有些事,或许糊涂着,比清醒更安心。
后来,屯子通了自来水,新井也没人用了,老井台更是荒草丛生。
只有李根柱,每年清明都会去老井台看看,给那七根桃木钉刷层桐油,再往井里扔个馒头——不管底下是啥,他总觉得,该给点念想。
有一年大旱,自来水断了,新井也见了底。
有人提议把老井打开,李根柱没同意,只是守在井台边,守了三天三夜。
第三天夜里,天降大雨,旱情解了,有人说,看见老井里冒出个小孩的影子,对着李根柱鞠了一躬,然后就沉了下去,再也没出现过。
李根柱没说啥,只是那天之后,他不再往井里扔馒头了。
黑土地上的雨,一年年地下,老井台的青石栏被冲刷得越来越亮,像是能照见人影。
井里的水,到底藏着多少思念,多少怨怼,没人说得清。
只有风从井口吹过,带着淡淡的潮气,像是谁在轻轻叹息,诉说着井台边的约定,和那些被岁月淹没的,关于原谅与放下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