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白山深处的老黑沟,有个几乎被世人遗忘的荒村。
村里最显眼的,就是那座破败的古戏台。
戏台是前清光绪年间修的,飞檐翘角,虽然朱漆剥落,雕花残破,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气派。
老辈人说,这戏台最后一次唱戏,是民国二十七年。
那时有个很有名的河北梆子戏班永盛班路过,在台上唱了一出全本的《锁五龙》。
谁知唱到单雄信被斩那段,班主赵天鹏一个高腔没上去,竟当场吐血昏倒,没过三天就咽了气。
戏班散了,这戏台也就再没响过锣鼓。
奇怪的是,每逢月圆之夜,村里老人总能听见戏台上传来隐约的锣鼓声,有时还能看见台上有人影晃动。
更邪门的是,前些年有两个外地来的驴友,不信邪在戏台过夜,第二天都变得痴痴傻傻,只会咿咿呀呀地学唱戏。
今年开春,省里来了个民俗考察队,带队的是个年轻教授叫李哲。
他是个戏迷,听说古戏台的传说后,执意要去考察。
李教授,那地方去不得啊!
向导老马连连摆手,去年有个拍纪录片的小伙子,在戏台架了台摄像机,回去就疯了,整天嚷嚷着他要上台
李哲不以为然:老马,咱们要相信科学。
那些传说,多半是村民的臆想。
考察队到达荒村时,已是黄昏。
残阳如血,给破败的戏台镀上一层诡异的金光。
戏台前的空地上荒草萋萋,几只乌鸦立在檐角,的叫声在空寂的山谷里回荡。
李哲绕着戏台仔细勘察。
台柱上的楹联还依稀可辨:一曲阳春唤醒今古梦,两般面孔演尽忠奸情。
他伸手抚摸斑驳的台板,忽然感到一阵心悸,仿佛听见了若有若无的锣鼓声。
你们听见了吗?他问队员。
众人都摇头。
只有老马脸色白,喃喃道:是赵班主他又在排戏了
当晚,考察队在戏台旁的破屋里宿营。
李哲独自整理着白天的资料,直到深夜。
就在他准备休息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缥缈的唱腔:
大吼一声绑帐外,不由得豪杰笑开怀
是《锁五龙》里单雄信的唱段!
声音苍凉悲壮,在寂静的深山里格外清晰。
李哲猛地起身,抓起手电就往外跑。
戏台上空无一人,只有月光如水银般泻在台板上。
但他分明听见,那唱腔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清晰:
某单人独骑把唐营踹,只杀得儿郎们痛悲哀
就在这时,他看见戏台正中,隐约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人身穿戏服,背对着他,正在做着戏曲的身段。
随着唱腔,他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谁在那里?李哲厉声喝道。
那身影缓缓转身——是个面色苍白的中年人,脸上画着戏曲脸谱,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在下赵天鹏,那人躬身施礼,永盛班班主。
李哲倒吸一口凉气:你你不是已经
死了?赵天鹏苦笑,是啊,死在台上了。
可这出戏还没唱完,我走不了啊。
原来,赵天鹏一生最重戏德,那日唱《锁五龙》,他抱病登台,本想坚持唱完,谁知体力不支,竟倒在了台上。
这成了他最大的遗憾,魂魄一直困在戏台上,夜夜重温那未唱完的戏。
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戏班的弟兄们,赵天鹏叹息,班主死在台上,戏班就这么散了
李哲这才注意到,戏台两侧不知何时出现了更多模糊的身影,都在默默地做着上场前的准备——整理行头的,勾脸的,练嗓的他们都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