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让我们从“影子客”
那令人不安的虚无中抽身,回到烟火人间的屯子,聆听一个关于手艺、传承与匠心执念的温暖故事——第五十九个故事:。
这个故事,没有鬼狐精怪,也无生死冤屈,它关乎的是一套承载了无数悲欢离合、浸透了艺人血汗的老戏箱,以及那物件儿里住着的、比精魂更珍贵的“魂儿”
。
在咱们屯子当间儿,住着位姓阎的老爷子,年轻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鼓乐班子“阎家班”
的班主,吹拉弹唱,生旦净末丑,样样拿得起放得下。
他家里,珍藏着一套祖传的戏箱。
那可不是普通的箱子。
紫檀木的材质,边角包着黄铜,虽然漆色早已斑驳,铜活也失了光泽,但依旧沉甸甸的,透着岁月的厚重。
箱子里分门别类,装着蟒袍、靠旗、官衣、褶子、头面、髯口、刀枪把子……林林总总,一套完整的行头。
阎老爷子视这套戏箱如命根子。
他说,这箱子里装的不是物件儿,是“魂儿”
。
是薛仁贵征东的豪气,是穆桂英挂帅的英姿,是秦香莲告状的悲苦,是诸多戏文里那些活生生的人物的精气神。
每一件行头,都浸透着多少代艺人的汗水、情感,甚至泪水。
早年,红白喜事,庙会庆典,都离不开阎家班。
锣鼓一响,戏箱一开,仿佛那些帝王将相、才子佳人便从箱子里走了出来,在临时搭起的戏台上,演绎着悲欢离合。
那时候,这套戏箱是活的,是有魂儿的。
可后来,世道变了。
电视、电影普及,年轻人不再爱听那咿咿呀呀的老戏。
阎家班散了,徒弟们各奔东西,只剩下阎老爷子守着那套日渐沉寂的老戏箱。
戏箱放在西厢房,平日里锁着。
阎老爷子却雷打不动,每隔十天半月,必选一个晴好的日子,打开戏箱,将里面的行头一件件请出来,在院子里晾晒。
他动作轻柔,如同对待婴孩。
用软毛刷轻轻拂去灰尘,检查是否有虫蛀,是否需要修补。
他一边整理,嘴里还会一边哼唱着相应的戏文片段。
抖开那件杏黄色的龙袍,他便哼起《打金枝》里皇帝的唱腔;拿起那顶点翠头面,他便仿着旦角的身段,眼神流转。
阳光照在那些五彩斑斓的丝绸和熠熠生辉的珠翠上,仿佛给这些沉睡的“魂儿”
注入了短暂的生机。
屯子里的小孩有时扒着门缝看,觉得好玩。
大人们却大多不理解,觉得阎老爷子是魔怔了,守着堆没用的老古董。
阎老爷子的儿子阎建国,在城里工作,更是对此不以为然。
他觉得父亲守着这些破旧玩意儿,既占地方,又没用处,多次劝父亲处理掉,或者捐给县里的博物馆。
为此,父子俩没少闹别扭。
“爸,这都啥年代了?谁还听戏啊?您留着它们干啥?落灰生虫吗?”
阎建国皱着眉说。
阎老爷子抚摸着戏箱冰凉的铜锁,眼神悠远:“你们不懂……这里头……有魂儿啊。
没了它们,那些戏,那些角儿,就真死了……”
“魂儿?啥魂儿?就是些老物件儿!”
阎建国觉得父亲不可理喻。
转折生在那年秋天。
县里搞非物质文化遗产普查,文化馆的一位老馆长听说了阎老爷子和他的戏箱,特意找上门来。
当阎老爷子颤抖着打开那尘封已久的戏箱时,老馆长的眼睛顿时亮了。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一件蟒袍,仔细看着上面繁复的手工刺绣;又拿起一顶帅盔,端详着那细腻的沥粉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