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姥姥说,井沿儿不能踩
小时候常听姥姥念叨:“井沿儿不能踩,那是井龙王爷的脖子。”
我不信邪,七岁那年偏在村口老井沿上蹦跶。
结果当晚就高烧说胡话,浑身烫得像火炭。
姥姥拎着煤油灯在井边烧了三炷香,井底突然传来铁链子哗啦啦的响声。
第二天我病好了,井沿上却多了几片黑鳞,比巴掌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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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在东北屯子里,是个出了名的犟种,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姥姥嘴皮子都磨薄了,别的孩子听“狼来了”
就老实,我不行,她得搬出那些神神叨叨的老令儿来镇我。
其中最常念叨的,就是村口那口不知道喂饱了多少代人、青苔糊满井沿的老井。
“森儿啊,可不敢踩那井沿儿!”
姥姥瘪着嘴,一把拉住正要往那湿滑的井台石上爬的我,“那是井龙王歇息的地方,你踩的哪儿是石头?那是龙王爷的脖颈子!
惊扰了它,是要倒大霉的!”
我那时候七岁,刚在村小认了几个字,觉得天地万物都该写在课本里,龙王爷?那是连环画上的玩意儿。
我梗着脖子,斜眼看那被岁月和脚底板磨得油光水滑的井沿,心里那股逆反劲儿像豆芽菜见了雨,疯长。
“封建迷信!”
我嘟囔着,到底被姥姥拽走了,但心里那点不服气,像颗种子,埋进了土里。
机会在一个闷热的黄昏来了。
姥姥去邻村串亲戚还没回,隔壁的二狗蛋和几个半大小子撺掇我:“森子,就你胆儿小!
天天被个老太太吓唬,你敢不敢在那井沿上走三圈?”
激将法,对七岁的我,是顶顶好使的。
我胸口一挺,“有啥不敢的!”
走到井边,日头已经西沉,把天边烧得跟灶膛似的。
那口老井黑黢黢地蹲在那儿,井口像一只独眼,冷冷地看着我。
不知怎的,靠近了,那股子阴凉气顺着裤腿就往里钻,我心里有点打鼓。
但二狗蛋他们在后面瞧着,我硬着头皮,一脚就踏上了那冰凉滑腻的井沿石。
石头真凉啊,像踩在一条死蛇的脊梁上。
我张开手臂保持平衡,嘴里喊着:“瞧好了!
一二三!”
故意在上面蹦了两下,脚底板震得麻。
跳完,我得意地回头,想收获点惊叹,却看见二狗蛋他们几个脸色有点白,眼神躲躲闪闪。
“走了走了,天快黑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一群半大小子呼啦啦全跑了,把我一个人撂在井边。
四周陡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高粱叶子,沙沙的响。
那井口里,好像有更冷的风吹出来。
我脖颈子一缩,刚才的豪情壮瞬间漏了气,赶紧跳下井沿,头也不回地往家跑。
那天晚上,我就开始不对劲。
先是吃饭没胃口,嚼着姥姥赶回来蒸的苞米面饼子,像嚼木头渣子。
脑袋昏沉沉的,眼皮直打架。
姥姥摸我额头,“不烫啊。”
她嘀咕着,把我塞进被窝。
可到了后半夜,我就像被扔进了炼铁炉,浑身骨头缝里都往外冒火。
嗓子干得冒烟,想喊姥姥,出的却是连自己都听不懂的呓语。
眼前一会儿是那口幽深的井,井水翻滚,里面好像有东西要出来;一会儿又看见一条巨大的黑影,带着哗啦啦的铁链声,在我头顶盘旋。
我难受得在被褥里扭动,感觉身子一会儿沉进冰窟,一会儿又被架在火上烤。
迷糊中,我看见姥姥点起了那盏祖传的玻璃罩子煤油灯,灯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