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汤香飘十里。
账房先生戴着老花镜,在红纸上一笔一划写着请帖,墨汁里掺了金粉,落在纸上闪闪发亮。
如烟每日被侍女们簇拥着试嫁衣,凤冠霞帔重得压肩,孔雀羽织就的裙摆拖在地上,走一步都要有人搀扶。
她偶尔会在花园里遇见欧阳烈,他总是坐在乌木轮椅上,白衣胜雪,手里摩挲着一串紫檀佛珠。
“今日风大,你该多穿件衣裳。”
那日她站在葡萄架下看露珠,他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轮椅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如烟转身时,看见他膝头搭着件月白披风。
侍女正要上前接过,他却抬手阻止了:
“我自己来。”
他长臂微伸,披风恰好落在她肩头,带着淡淡的檀香,是他常用的熏香味道。
她低头拢了拢披风,指尖触到布料上精致的暗纹,竟是用银线绣的缠枝莲。
“多谢庄主。”
“叫我欧阳烈就好。”
两人开始闲聊。
日子在请帖的飞鸽传书中悄然流逝。江湖各派接到红帖时,反应各异。
丐帮长老拿着帖子在酒桌上拍得震天响,说要去看看欧阳烈是不是真成了废人。
峨眉师太对着红帖念了半柱香的经,最终还是让弟子备了贺礼。
黑风老妖听说欧阳烈要成亲,在山洞里笑得假牙都掉了,连夜命人打造了一柄淬毒的匕首当贺礼。
婚礼前一夜,如烟坐在镜前,看着侍女为自己梳发髻。
铜镜里的女子眉眼清秀,只是眼底藏着一丝说不清的落寞。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响动,她抬眼时,正看见欧阳锋的身影在窗外一闪而过,手里似乎还攥着什么东西。
“姑娘,该上妆了。”
侍女捧着胭脂水粉上前,她却忽然摇头:
“等天亮再说吧。”
那一晚,她枯坐到天明,直到第一缕晨光爬上窗棂,才缓缓起身。
婚礼当天的白驼山庄张灯结彩,红绸从山门一直铺到正厅,三百名庄丁穿着簇新的红衣,腰间佩着弯刀,分列两侧。
前来贺喜的江湖人士挤满了庭院,高谈阔论声、猜拳行令声混着丝竹管弦,热闹得像沸腾的汤锅。
如烟被扶着穿过人群时,听见不少窃窃私语:
“这就是柳如丝?瞧着倒比传闻中年轻些。”
“听说欧阳庄主能站起来了,不知是真是假?”
“我赌他是强撑的,等会儿敬酒时定要试探试探!”
她垂着眼,一步步踩在红毡上,凤冠上的珍珠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走到正厅门口,欧阳烈正站在那里等她。
他穿着大红喜袍,身姿挺拔如松,哪里还有半分轮椅上的颓态?
他朝她伸出手,掌心温热干燥。当她的手被他握住时,听见他极轻地说了一句:
“别怕,有我在。”
拜堂时,她看见欧阳锋站在人群后,穿着一身墨绿锦袍,手里端着酒杯,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猛地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的弧度里,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敬酒环节果然风波不断。
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借着酒意撞过来,眼看就要撞到欧阳烈身上,却被欧阳锋眼疾手快地拦住。
“王寨主喝多了!”
欧阳锋大笑着搂住壮汉的肩膀,看似亲昵,实则暗中用了巧劲,
“我陪你喝三杯,咱们不醉不归!”
话音未落,掌风已悄无声息地拍在壮汉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