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二十二年(1553年)盛夏的京都比往年更显燥热,町屋门口挂着的竹帘被热风掀得猎猎作响,往来武士比平日急促许多,腰间太刀的碰撞声里,藏着难以掩饰的焦虑。谁都能察觉,这座被三好长庆掌控下的都城,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反三好派的私谋已悄然浮出水面,而幕府将军足利义藤的摇摆不定,正将这场风暴推向不可控的边缘。京都东洞院街一间僻静的茶屋,烛火在纸拉门后摇曳出模糊的人影。反三好派核心、幕府奉公众上野信孝,正隔着矮桌与细川晴元的密使低声交谈。
“细川大人已在丹波集结武士,只待将军一声令下,便可挥师京都。”密使的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兴奋,“上野大人只需稳住幕府内的势力,待我等会师,定能将三好长庆这篡权之辈赶出近畿!”
上野信孝指尖按在地图上的摄津国,那里是三好长庆于近畿的老巢。他内心深知,仅凭细川晴元的丹波兵力与幕府旧臣的零散力量,未必能敌过三好家精锐,但“摆脱三好控制、恢复幕府权威”的诱惑,让他不愿放弃这看似渺茫的机会。
“我已联络了五位奉公众,只要将军殿下表态,我们便即刻在御所发动,控制伊势贞孝等人。”上野信孝顿了顿,又开口补充道,“只是将军殿下近来态度反复,还需细川大人多派使者游说。”
然而这场私谋并未瞒过三好家的耳目,此时三好长庆虽仍在摄津国处理事务,却在京都安插了数十名密探,上至幕府臣属往来,下至町屋流言,都能及时传至他的耳中。当上野信孝私通细川晴元的消息传来时,三好长庆正与女婿松永久秀商议事宜,他手中的茶碗猛地一顿,抹茶溅出碗沿。
“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三好长庆的声音平静,眼神却冷得像冰,“久秀,你即刻前往京都,统领亲近本家幕府臣属,密切监视上野信孝的动向。我会即刻调摄津、和泉的兵力,赶回京都外围,若他们敢异动,便一举拿下。”
松永久秀躬身领命,临行前又进言:“大人,足利义藤虽为傀儡,却仍有将军名义,若能逼他公开表态支持主公,想来便能不战而瓦解上野等的图谋。”
三好长庆闻言颔首:“可,此事就交由你办,务必让幕府臣属看清局势。到底,谁才是近畿真正的主人。”
松永久秀抵达京都,第一时间联络幕府奉行伊势贞孝。这位亲三好派的核心人物,早已对反三好派的小动作不满,两人连夜拟定了弹劾的表文,准备在次日的幕府会议上发难。而此时的足利义藤,正坐在书斋看着细川晴元送来的密信,内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
幕府会议中,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
伊势贞孝手持弹劾表文,声音洪亮的念道:“奉公众上野信孝,私通细川晴元,意图谋反,颠覆幕府;其党羽五人,勾结外臣,觊觎权柄,恳请将军殿下下令,将此六人革职,并命令向三好长庆大人输送人质,以示臣服!”
话音刚落,上野信孝立即起身反驳:“伊势贞孝,血口喷人!我等不过是为幕府安危着想,三好长庆专权跋扈,架空将军,你却甘为其走狗,难道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双方随即展开激烈争吵,议事厅内的臣属们也纷纷站队。
支持伊势贞孝的亲三好派,多是掌控幕府日常事务的奉行纳言,他们深知三好长庆的实力,不愿为反三好派陪葬;而支持上野信孝的反三好派,多是失去知行领地的奉公众与旧贵族,渴望通过推翻三好家,重新夺回权力。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主位上沉默的足利义藤身上,这位年轻的将军无意识的摩挲着腰间刀柄。他既痛恨三好长庆的专权,渴望像先祖那样掌控幕府实权;又恐惧三好家的军事实力,担心一旦反戈失败,自己会落得被废黜甚至处死的下场。
“上野信孝私通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