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这并非全部原因。毛利家的策反只是“外部推手”,真正让高桥鉴种下定决心背叛的,应当是他自己亲手种下的“祸根”。那个被他刻意遗忘的夜晚,那些被他强行压下的矛盾,此刻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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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年前大友家刚刚击败大内家,夺取了周防、长门两国,大友义镇志得意满,便开始沉溺于享乐。他在府内城大摆宴席,邀请各路家臣饮酒作乐,高桥鉴种的兄长一万田亲实也在其中。
一万田亲实的妻子禾子是丰后国有名的美人,不仅容貌出众还擅长琴棋书画。一天晚上,大友义镇喝得酩酊大醉,看到禾子在为众人斟酒,顿时心生邪念。他不顾众人劝阻,强行将阿市拉进内室,玷污了她。
第二天酒醒后大友义镇虽有悔意,却不愿承认自己的过错。一万田亲实得知此事后,悲愤交加,带着家臣冲到府内城,要求大友义镇给个说法。可大友义镇却恼羞成怒,认为一万田亲实是在“以下犯上”,下令将他关押起来。
家臣们如角隈石宗、吉冈长增等纷纷劝谏,说此事本是主公有错在先,应妥善处理,先行安抚一万田亲实为好,否则会寒了众家臣的心。角隈石宗更是跪在议事厅外,请求大友义镇释放一万田亲实,并且郑重向他道歉。
可大友义镇却被权力冲昏了头脑,他认为自己是大名,自然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一万田亲实竟敢“质问”自己,这难道不是必须严惩的事情吗?最终,他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下令一万田亲实剖腹自尽。
当这个消息传到高桥鉴种耳中时,他正在宝满城处理政务。据大友义镇派去监视的侍从汇报,高桥鉴种听到消息后,半天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手中的笔,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中满是血丝。
后来高桥鉴种特意回到府内城请罪,说兄长“以下犯上,死有余辜”。大友义镇那时还以为他是真心臣服,颇为满意的安抚了他几句,让他回宝满城继续镇守。可现在想来,高桥鉴种当时的沉默与“顺从”,哪里是臣服,分明是压抑到极致的愤怒与仇恨!
“是我……是我逼反了他……”大友义镇喃喃自语,声音充满了恨意。他想起一万田亲实剖腹前,托人送来的血书,上面写着“忠心耿耿却遭此羞辱,愿以死明志,望主公日后善待家臣”。
那时他只觉得一万田亲实“不知好歹”,现在才明白,那血书上的每一个字,都是对自己的控诉。他又想起高桥鉴种每次见到自己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那时他以为是自己多心,现在才知道,那里面藏着对兄长的愧疚,对自己的怨恨。
毛利家的策反只是导火索,真正让高桥鉴种背叛的,是自己强夺人妻逼死忠臣的行为,彻底寒了这位“外姓心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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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还在继续,府内城议事厅里,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大友义镇看着案上的信,又看看家臣们担忧的眼神,心中充满了难堪。他不仅失去了一位重要的家臣,失去了筑前国的重要据点,更失去了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识人眼光”。
“主公,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臼杵鉴速上前一步,语气急切的说道,“高桥鉴种已经联合秋月种实、立花鉴载,开始攻打筑前、丰前的城砦,角隈大人还在筑前,眼下生死不明。我们必须立刻派兵救援,否则筑前国就彻底完了!”
大友义镇抬起头眼中满是疲惫,他知道臼杵鉴速说得对,可他此刻却提不起劲来。高桥鉴种的背叛像一把刀,不仅刺穿了他的防线,更刺穿了他的自信。他开始反思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击败大内家后沉溺酒色荒废政务,为了满足私欲强夺家臣之妻逼死忠臣,对家臣的劝谏他置若罔闻一意孤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