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段落,“前面花了整整三页写他小时候吃的苦。
父母为了养出精英接棒人,逼他学奥数、练钢琴,连一口零食都不让碰,这是‘起’,铺垫了他对功利教育的抵触。
可后面呢?他突然就决定用同样的方式逼自己孩子逆天改命,中间的承直接断了,没有交代他心态转变的核心动机,是生活压力?还是被旁人刺激?光靠一句不想让孩子走自己的老路根本站不住脚。”
他又翻到结局部分:“更关键的是‘合’,孩子最后突然说我不想当接棒人,只想爸妈开心,马成钢夫妇就立刻放弃了计划,一家人拥抱和解……这也太突兀了!
前面铺垫了那么多他们对‘改命’的执念,甚至不惜装穷逼孩子,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话就彻底转变?
没有经历挣扎、反思、沟通的过程,这个闭环是断的,观众看完只会觉得‘假’。”
彭大魔挠了挠头,低声附和:“好像……是有点跳,我们当时只想着把笑点串起来,没太在意这个过渡。”
“不止是叙事。”陈飞继续说道,“现在的观众早就不是看个乐呵就满足的了,他们不苛求喜剧片必须有多么深刻的教育意义,但至少要做到故事完整自洽。
你们这个‘接棒人计划’,本质是把孩子当成实现父母遗憾的工具,前面用喜剧包装得很轻松,后面却没给出合理的消解。
既没批判这种教育观念的问题,也没给出更优的解决方案,就草草收尾,很容易让观众觉得三观别扭。”
他放下剧本,看向几人:“喜剧的内核可以是悲,可以是现实,但不能是‘混乱’。
《夏洛特烦恼》为什么能成经典?因为它的逻辑是通的,夏洛穿越回去弥补遗憾,最后发现原配的好,起承转合完整,情感落点扎实。
你们现在太想堆热点、造笑点,反而丢了最根本的故事骨架。”
说到最后,彭大魔和闫飞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两人频频点头,之前的自信被彻底打压的扬不起来了。
其实开心麻花电影近年在剧本打磨上质量下滑,一直是被观众和业内诟病的话题。
笑料越来越刻意,故事越来越松散……
但他们太急着想证明自己还能出爆款,太想抓住“西虹市IP十年”这个节点,反而陷入了“为了做而做”的怪圈,忽略了内容本身。
张晨硬着头皮开口,语气带着恳切:“陈董,您说得太对了,我们确实钻了牛角尖,那这个本子……该怎么改呢?”
陈飞拿起笔,在剧本上画了几条线:“先补‘承’的部分,加一场戏,马成钢参加同学会,看到当年被父母‘放养’的发小,如今靠着自己的兴趣成了设计师,而当年的‘精英接棒人’却过得很压抑,这场对比刺激了他,让他既怕孩子重复自己的苦,又怕孩子输在起跑线上,这种矛盾才是他心态转变的根源。
“然后改‘合’的部分,别让孩子一句话解决问题,可以设计一场冲突。
比如孩子偷偷报了自己喜欢的航模班,用零花钱买了零件,却被马成钢发现,两人大吵一架,孩子哭着说‘你们根本不在乎我想要什么,只在乎我能不能给你们长脸’。
这句话戳醒马成钢,他去翻孩子的航模作品,又看到自己当年偷偷藏起来的漫画书,才真正开始反思。
最后不是突然和解,而是一家人坐下来,马成钢道歉,孩子说出自己的想法,他们一起把‘接棒人计划’改成‘成长计划’,这样才够真实。”
他抬头看向几人:“至于三观问题,不用刻意说教,就通过马成钢的转变告诉观众,教育不是‘复制精英’,而是‘尊重成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