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琅的心沉了下去。北境,那是大魏防线的重中之重。能在那种地方使用秘密星图进行导航的,绝非寻常人物。而“燕”字,在前世的军事训练中,常常被用作接头暗号或人员代号。
他不动声色地用脚将那片稻草拨得更乱一些,彻底盖住了那些刻痕。这个秘密,在摸清底细之前,绝不能暴露。
就在他思绪飞转之际,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这脚步声与甲士沉重的铁靴声截然不同,轻缓,却富有节奏,每一步的间距都仿佛用尺子量过。
秦少-琅心中一凛,立刻恢复了那副虚弱而惶恐的模样,靠回墙角。
“哗啦——”
铁锁开启,牢门被拉开。这一次,站在门口的并非煞气腾腾的周通,而是一个身着灰色长袍、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老者。他年过五旬,面容清瘦,下颌留着一丛山羊须,背着一个半旧的药箱。
此人正是蓝田大营的随军医官,孙思邈的远房族侄,孙甫。
孙甫一进门,眉头便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他显然极不适应牢中这股混杂着霉味、血腥与秽物的气息。他的目光在牢内扫过,先是落在那只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陶碗上,随即转向秦少琅。
当他看到秦少琅肩上那专业的包扎手法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百夫长命我前来为你诊治。”孙甫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他走到秦少琅面前,并未立刻动手,而是先观察他的气色。
“不必了……我只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秦少琅声音沙哑,刻意做出畏缩的样子。
孙甫置若罔闻,自顾自地打开药箱,一股浓郁的药草香气瞬间冲淡了牢里的污浊。他取出一卷干净的麻布和一瓶药膏,语气平淡地说道:“那名悍匪,已经脱离了险境。伤口虽可怖,却未曾伤及筋骨要害。你那一刀,剜肉精准,下手狠厉,不像寻常郎中所为。”
他一边说,一边解开秦少琅肩上的绷带,动作轻柔而专业。
当那狰狞的箭伤暴露在空气中时,孙甫的瞳孔微微一缩。他看到了秦少琅自己敷上的那些青黑色药泥残留,也看到了周通后来洒上的金疮药。
“芦根捣泥,败革裹疮……军中早已废弃的土方,毒性猛烈,十死无生。你却用它吊住了一口气。”孙甫用镊子夹起一小块药泥残渣,放在鼻尖轻嗅,继而用一种探讨学问的口吻问道,“寻常芦根性寒,仅能微末止血。你这药泥之中,似乎还掺了别的东西。那股辛辣之气,若老夫没猜错,是石蒜的根茎吧?”
秦少琅的心脏猛地一沉。
行家!这老头是真正的行家!
石蒜,也就是彼岸花,其根茎含有剧毒,但微量使用,却有麻醉和消肿的奇效。这是他前世在中医典籍中学到的偏方,配合特种部队的急救知识改良而成。寻常郎中绝不可能知晓,更遑论一眼看穿。
“我……我不知道什么石蒜……只是在山里采药时,听老人说起过,一种红色的野花根能治烂疮……”秦少琅的眼神开始慌乱,仿佛一个秘密被戳穿的乡下小子。
孙甫没有追问,只是淡淡一笑。他用温水清洗了伤口,那双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秦少-琅的脸,仿佛要从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中读出真相。
“你救那悍匪时,所用之刀,是军中制式朴刀,刃口多有崩裂。用此等钝器剜肉,稍有不慎,便会撕裂脉络,造成血流不止。你下刀的角度、力度,都恰到好处。这份手上的准头,倒不像是拿脉枕的,更像是常年握刀的。”
他的话语不疾不徐,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银针,精准地刺向秦少琅伪装的破绽。
这不是审问,这是“问诊”。以医者的身份,剖析他行为中的每一个疑点。
秦少琅的后背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面对周通的凶悍,他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