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丝瑞娜的指尖几乎要戳穿羊皮纸卷的边缘。
她站在顶楼的雕花落地窗前,银白羽翼因情绪激动而微微颤动,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金斑。
楼下陈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回廊转角,而她手中这卷用天使族秘语写就的《联盟共荣宣言》,还带着方才陈健书房里的暖炉余温。
爷爷!她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将桌上的烛火吹得摇晃,您不能再装糊涂了!
帝国新皇不过是个靠禁术弑兄上位的篡位者,我们天使族凭什么还要为他流最后一滴血?
霍华德正坐在橡木摇椅里。
这位已活过三百个春秋的老天使族长,此刻看起来比昨日更显苍老。
他的羽翼垂落在地,原本如锻银般的羽毛边缘泛着灰白,像被岁月啃噬过的旧铠甲。
听见孙女的质问,他缓缓抬起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小点声,艾丝瑞娜。
隔墙有耳。
怕什么?女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您忘了上回帝国军要求我们去清剿黑沼泽的巫妖吗?
三十个年轻战士去的,回来时只剩七个!
他们连治疗药剂都没给够——就因为我们是神圣的仆役,就该不计代价?她猛地掀开裙摆跪坐在摇椅旁,抓住老人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可陈健的联盟呢?
他给魔法学徒建宿舍,给平民学校配治愈师,连哈蒙代尔的穷孩子都能免费学读写!
昨天我看见他蹲在泥地里帮老波比修铁匠铺的风箱,您见过哪个领主这么做?
霍华德的喉结动了动。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鸣,他望着孙女发顶翘起的呆毛——那是她小时候摔下树时留下的,至今没理顺过。
记忆突然闪回七十年前的冬夜,同样是这个房间,凯瑟琳还是公主时裹着狐裘来求他出兵平叛,她的眼睛亮得像星子;而如今新皇的诏书里,天使族的名字被写成神圣附庸,盖着滴着蜡油的黑铁印。
你见过我们族的生育祠吗?他突然说。
艾丝瑞娜一怔,老人的拇指轻轻摩挲她手背上的天使纹章,三百年前,祠里有三百六十个生命之灯。
现在...只剩八十二盏了。
每次族人战死,灯就灭一盏。他指向窗外的教堂尖顶,那里有团幽蓝的光在云后忽明忽暗,上回米迦勒大长老去帝国议会,财政大臣说天使族本就该少生,毕竟你们的寿命是凡人三倍
艾丝瑞娜的呼吸一滞。
她突然想起上个月在医疗所帮忙时,看到的那个早产的小天使——婴儿的羽翼薄得像蝉蜕,哭起来细弱得几乎听不见。
我们曾是帝国的盾。霍华德的声音低下去,像风刮过老橡树的树洞,你曾祖母在龙灾中为保护女皇挡过龙息,你父亲在亡灵战争中用羽翼为整支军团挡过骨箭雨...可现在呢?他从怀里摸出枚旧勋章,边缘已经磨损,凯瑟琳退位那天,我去见她。
她拉着我的手说对不起,说新皇容不下任何旧臣的影子。老人的眼眶发红,我们不是为帝国效忠,是为当年那个说天使族是帝国之翼的小女孩效忠啊。
所以更该离开!艾丝瑞娜抓起桌上的宣言,陈健的联盟里有元素族、有半精灵,甚至还有改过自新的暗精灵!
他说所有种族的未来都该握在自己手里——这才是我们需要的!她的羽翼完全展开,在墙上投下巨大的光翼影子,爷爷,您看看族里的年轻人!
他们偷偷读联盟的《知识报》,在训练时讨论陈健的平民识字法,连博瑞特队长都问我能不能帮他儿子申请平民学校的名额!
霍华德突然站起来。
他的羽翼扫过桌上的烛台,蜡油溅在宣言上,烫出个焦黑的洞。你以为我没想过?老人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