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湾。
这里有大片枯萎的芦苇荡,茎秆在寒风中出沙沙的声响。
司通用爪子折断几根坚韧的芦苇杆,仔细剥开外皮,露出里面丝丝缕缕的白色纤维。
它又找到几株野生的构树(楮树),撕下树皮内层柔韧的韧皮部。
它将芦苇纤维和构树皮纤维混合在一起,用爪子揉搓、捣烂,加入冰冷的河水,形成一团稀烂的糊状物。
接下来的步骤是关键。
它需要一个细密的滤网来分离纤维和水,形成薄层。
司通在河滩上找到一块相对平整、带有天然细微凹槽的青石板。
它小心翼翼地将纤维糊均匀地倾倒在石板上,用爪子尽可能抹平、压实。
寒风迅带走了水分,一层薄薄的、略显粗糙的淡黄色“薄片”
在石板上逐渐成型。
司通用爪子尖轻轻挑起薄片的一角。
虽然脆弱,但确实成型了!
这就是最原始的“纸”
的雏形!
它叼着这片粗糙的“纸”
,再次返回兰台。
它避开人迹,在一处废弃的偏殿角落,找到了一盏残破的油灯和半块凝固的墨锭。
它用爪子蘸了点灯油,小心地涂抹在墨锭上,慢慢研磨出少许墨汁。
然后,它用爪尖最锋利的部位,蘸上墨汁,在那张粗糙的薄片上,尝试书写。
墨迹在粗糙的纤维表面晕染开来,笔画模糊,远不如在竹简上清晰。
但司通的金色瞳孔却亮了起来!
方向是对的!
它需要更细的纤维,更好的打浆和抄造工艺!
它开始了漫长而孤独的实验。
每个深夜,它如同勤勉的工匠,在洛水河畔和兰台废殿之间往返。
它尝试不同的植物:麻、藤、破渔网、甚至是树皮和废弃的苎麻布……它尝试不同的捣烂方法:用爪子捶打,用石块碾压……它尝试不同的“滤网”
:细密的柳条筐底、蒙着薄纱的竹绷……它甚至尝试在纤维糊中加入一些捣烂的野生芋头茎块,以增加粘性。
失败了一次又一次。
薄片要么太厚太脆,一碰就碎;要么太稀薄,无法成型;要么杂质太多,根本无法书写。
体内的能量在反复的劳作和持续的压制盘古锏反噬中快消耗,阿努比辐射的阴冷趁机侵蚀,带来阵阵眩晕和刺痛。
但司通没有放弃。
它那属于神王一族的坚韧意志和对文明传承的使命感,支撑着它如同最精密的机器,不断调整、改进。
终于,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深夜,在兰台那间废弃的偏殿里,当司通用一块蒙着细密葛布的木框,小心翼翼地抄起一帘混合了精制构树皮纤维、少量麻絮和植物粘液的浆水,轻轻晃动,让多余的水分流走,再将湿漉漉的“纸膜”
小心地揭下,贴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等待干燥后……一张相对均匀、柔韧、表面略粗但能清晰承载墨迹的淡黄色纸张,在昏黄的油灯下,静静地诞生了!
司通伸出爪子,轻轻抚摸着这凝聚了它无数心血的造物,感受着那粗糙却充满希望的触感。
它用爪尖蘸墨,在纸的中央,端端正正地画下了一个象征“薪火相传”
的火焰图案,旁边是一个简练的爪印。
它要将这“天工之秘”
,以一种不会引起恐慌和神化、又能被理解的方式,传递给需要它的人。
几天后,负责整理兰台残籍的年轻博士桓谭,在清理那间废弃偏殿时,意外地现了角落里几块青石板上贴着的、已经干透的奇怪“薄片”
,以及旁边石台上,司通刻意留下的、一小堆经过初步处理的构树皮纤维和一个简易的、蒙着葛布的木抄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