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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终于彻底明白,在这片被“巴别塔诅咒”
笼罩的土地上,强行推广一种“统一”
的符号或语言是多么天真,甚至是危险的想法。
人心中的壁垒,远比语言的壁垒更加森严。
猜忌、恐惧、固有的观念、对“异类”
的本能排斥,如同最顽固的礁石,足以撞碎任何试图强行架设的沟通之桥。
真正的桥梁,或许不在于消除差异,而在于学会在差异间寻找理解的可能。
这需要时间,需要耐心,需要越语言本身的智慧与善意。
而这,恰恰是人类世界最稀缺的东西。
带着这份沉甸甸的领悟,以及那块烧焦的木板,司通在“达乌号”
再次扬帆起航时,悄然跃上了甲板。
它最后看了一眼穆吉里斯那喧嚣、混乱、充满活力却又饱含悲怆的海岸线,然后转过身,面朝东方的大海。
新的航程开始了,前方是更加陌生的海域和陆地,语言的高墙只会更加森严。
但它的目光却比离开裂谷时更加沉静,如同经过淬炼的青铜。
“达乌号”
沿着海岸线继续向东航行,穿越了孟加拉湾,最终抵达了中南半岛西海岸一片郁郁葱葱、湿热难耐的莽莽雨林边缘。
船在一处简陋的、由高脚木屋组成的河口村落(大致位于今缅甸若开邦沿海)停泊,补充淡水和食物。
这里的居民属于一个名为“钦族”
的部落分支,他们皮肤黝黑,身材矮小精悍,男人穿着简单的兜裆布,女人则穿着色彩鲜艳的筒裙,说着一种对司通而言完全陌生、充满复杂喉音和弹舌音的钦语。
司通很快现,这里的语言隔阂带来的问题,与穆吉里斯的商业冲突截然不同,却更加原始而残酷。
一天傍晚,司通在村落边缘的雨林中追踪一只野雉。
突然,一阵压抑的、充满了无尽恐惧和绝望的哭泣声,伴随着一阵阵低沉而带着威胁意味的钦语呵斥,从密林深处传来。
司通悄无声息地循声潜行过去。
它看到了一片被清理出来的林间空地,空地中央燃烧着一堆篝火。
十几个钦族男人围成一个半圆,他们脸上涂抹着白色的泥彩,表情严肃甚至带着一丝狰狞。
人群前方,一个瘦小的男孩,约莫七八岁,被两个强壮的男子死死按在地上。
男孩满脸泪水,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身体因哭泣而剧烈抽搐。
他的一条手臂上,长满了令人触目惊心的紫红色脓疮,有些已经溃烂流脓,散着恶臭。
一个头戴羽毛冠、身上挂满兽骨和贝壳项链的老萨满,正手持一根缠绕着蛇皮的木杖,绕着男孩和篝火,用一种极其诡异的、忽高忽低、如同鬼魅呓语的声调吟唱着。
他的舞蹈动作狂野而扭曲,时而匍匐在地,时而高高跃起,仿佛在与无形的邪恶力量搏斗。
“灾星!
他身上带着‘纳特’(nat,钦族信仰中的恶灵)的诅咒!”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壮汉指着男孩手臂的脓疮,用钦语厉声吼道,“瘟疫就是他引来的!
看啊,库巴家的小子已经死了!
我们家的猪也病倒了!
必须净化!
把他献祭给山神!
平息神灵的怒火!”
“烧死他!
烧死纳特的化身!”
人群被煽动起来,出愤怒的咆哮,眼中闪烁着原始的恐惧和对“净化”
的狂热。
男孩听到“烧死”
这个词,出了更加凄厉绝望的哀嚎,徒劳地挣扎着。
司通瞬间明白了!
这个部落正在经历一场未知的疫病(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