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利恒。
这座被群山环抱的小镇,在深秋的暮色里散着一种与锡安截然不同的、混合着牲畜气息、干草垛的暖意与炊烟焦糊味的乡土气息。
石头垒砌的低矮房屋沿着山坡错落分布,狭窄的石板路被无数双赤脚和驴蹄磨得光滑。
空气里飘荡着烤饼的麦香、橄榄油灯的烟气,以及远处羊圈飘来的浓重膻味。
司通伏在一户人家石头院墙的阴影里,灰白相间的毛沾染着旅途的风尘,显得有些黯淡。
它金色的瞳孔在渐浓的暮色中如同两盏微弱的烛火,穿透薄雾般的疲惫,紧紧锁定着几十步外一个不起眼的、半嵌在山坡岩石里的简陋居所。
那是一个靠着天然岩洞稍加开凿扩建而成的石屋,低矮的门洞挂着磨损的粗麻布帘,门前一小块用碎石勉强围出的泥地上,散落着几件清洗过的粗糙陶器。
石屋旁,一棵虬结苍老的无花果树伸展着枝叶,在晚风中出沙沙的轻响。
精神感知中那缕纯净坚韧的波动,源头就在那里。
司通能清晰地“听”
到,那个年轻女性的心跳,如同沉稳的鼓点,与另一个更微弱、更急促的新生命心跳交织在一起,奏响着生命最本真的乐章。
那守护的意志,如同包裹着新芽的温暖泥土,坚定而温柔。
它需要靠近,需要确认。
不是为了打扰,而是为了寻找在这片动荡土地上,守护圣地核心的微弱可能。
它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贴着墙根和柴垛的阴影,无声地靠近那石屋。
距离门口几步之遥时,它停了下来,将自己完全藏进无花果树根部的黑暗里,只留下那双金色的眼睛,如同最安静的观察者。
就在这时,石屋的粗麻布帘被一只略显苍白的手掀开了。
一个年轻女子走了出来。
她身形纤细,裹着洗得白的深蓝色粗布长裙,外面罩着一件同样朴素的灰褐色羊毛坎肩。
隆起的腹部在宽松的衣裙下清晰可见,显示着她已临近分娩。
她的脸庞还带着少女的轮廓,眉眼温和,鼻梁挺直,但双颊因孕期的消耗和生活的清苦而显得有些瘦削,唇色也有些淡。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大而深邃,如同黎明天空将明未明时的颜色,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但深处却闪烁着一种奇异的、磐石般的坚韧光芒。
此刻,那光芒正柔和地落在她手中捧着的、一个盛满清水的粗糙陶罐上。
玛利亚。
司通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仿佛这个音节本身就带着一种安定的力量。
她将陶罐放在门边一块略平整的石头上,直起身,用手背轻轻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珠,目光温柔地落在自己隆起的腹部,嘴角泛起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充满期待与慈爱的微笑。
那微笑如同穿透阴云的微弱阳光,瞬间照亮了她略显疲惫的脸庞,也让司通感知中那纯净的守护波动变得更加清晰、温暖。
就在这时,一阵粗鲁的叫嚷声和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黄昏的宁静,如同石块砸入平静的水面。
“玛利亚!
玛利亚·本·大卫!
出来!
缴税的日子到了!”
一个粗嘎的公鸭嗓在石屋外的小路上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傲慢与不耐烦。
玛利亚脸上的微笑瞬间冻结,被一层紧张的苍白取代。
她下意识地护住腹部,挺直了背脊,深吸一口气,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小路上,站着三个男人。
为的是一个身材矮壮、穿着半旧罗马式束腰短袍的税吏,油光满面的脸上长着一个酒糟鼻,小眼睛里闪烁着贪婪和算计的光芒。
他腰间挂着一个沉甸甸的皮钱袋和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