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房间里霎时安静下来,连窗外竹叶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
炼丹师、阵法师,这两个名头在拒北城里,哪个不是让修士们趋之若鹜的存在?
尤其在这修士扎堆、争斗不断的地方,丹药是续命的根本,阵法是护身的壁垒,缺了哪一样,都寸步难行。
一个能炼丹又懂阵法,还拥有百夫长层次实力的修炼者,其价值早已远超寻常修士。
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是被争抢的香饽饽。
哪用得着像寻常客人这般,来红华楼听曲?
李越没说的,是他那已达第二境后期的灵魂境界,更没提自己脑海里那些远超当前水准的阵法图谱。
但光是“百夫长”“炼丹师”“阵法师”这三个身份叠在一起,已足够让任何一个稍有见识的人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陈兰小嘴微张,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了些。
长睫轻轻颤动着,脸上是掩不住的惊讶,连握着团扇的手指都顿住了。
她也是修炼者,自然知道炼丹和阵法有多难。
当年她爹还在世时,曾想请位年长的一品炼丹师教她些基础的炼丹法子。
可她对着那些形态相似、药性却天差地别的草木。
看了没几日就头昏脑涨,更别说掌控炼丹时那分毫不能差的火候,或是刻画阵法时需得心无旁骛的专注了。
眼前这人,瞧着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竟能身兼两艺,还都有如此造诣,这哪里是寻常客人?
怕是那些名门宗门下的核心弟子,也未必有这等本事。
她怔怔地看着李越,目光从他平静的侧脸滑到他随意搭在桌沿的手。
心里那点残存的疑虑,像被正午的阳光驱散的晨雾,丝丝缕缕地散了个干净。
这不是玩笑,更不是酒后的花言巧语,对方有足够的底气说这话。
下一刻,“扑通”一声闷响打破了寂静。
陈兰竟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膝盖砸在冰凉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听得人都觉得骨头发疼。
她没有抬头,乌黑的发丝垂落下来。
像一道帘子遮住了她的脸,只露出光洁的额头几乎要触到地面,声音带着点抑制不住的颤抖,却异常坚定。
“大人若是真能帮我杀了那赵老鬼,报了父仇……”
“小女子陈兰,愿意从此为奴为婢,任凭大人差遣,绝无二心!”
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太清楚这机会有多难得,简直像濒死之人抓到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些年在红华楼,她见了数百位客人。
有挥金如土的富商巨贾,有自持身份的宗门弟子。
甚至有四象境家族里出来的子弟,个个看似有本事。
可一听要杀赵老鬼,不是找借口“内急”溜走。
就是用轻佻的语气岔开话题,说什么“美人儿何必跟死人较劲”。
她何尝不知道这条件有多难?
为一个萍水相逢的青楼女子,去招惹一个在拒北城里经营了几十年、手底下有数百号狠人的猎妖团副团长。
轻则结下死仇,被对方不死不休地追杀,重则可能当场殒命,连尸骨都收不回。
这等赔本的买卖,谁会做?
而她,不过是一个沦落风尘的女子而已。
尽管有几分姿色,可这拒北城里,美貌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实在不值得对方赌上性命。
可今天,有人答应了。
这是她这辈子离报仇最近的一次,也极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若错过了眼前这人,恐怕她真要抱着这把琵琶,在红华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