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
地上那滩不断洇开的、刺目的鲜血，和皮若韵苍白如纸、毫无生气的脸，形成了一种残酷到极致的对比。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慢放，白如雪凄厉的哭喊和三江红的嘶吼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模糊而不真切。
“若韵——！”
江河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乎野兽受伤般的低吼，一个箭步冲上前，几乎是粗暴地推开跪倒在地、双手染血的白如雪，猛地俯身下去。
触手之处，是她冰冷逐渐失温的身体，还有那件被鲜血彻底浸透、变得沉重粘腻的蓝布旗袍。那个弹孔狰狞地开在她的左胸上方，靠近肩膀的位置，鲜血仍在汩汩外涌，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让血沫轻微地翻涌。
“妈的！妈的！”江河双眼瞬间布满血丝，所有的冷静和理智在这一刻被彻底炸得粉碎！他小心翼翼地、用尽全力地将皮若韵拦腰抱起，她的头无力地后仰，黑发垂落，像一株被狂风骤雨摧折的百合。
“伍子！开路！！”江河的声音嘶哑欲裂，抱着皮若韵就往外冲。
“都他妈给老子滚开！！”小伍子反应极快，早已拔枪在手，对着天“砰”地开了一枪示警！巨大的枪声和飞溅的灰尘让混乱的人群发出更惊恐的尖叫，下意识地拼命向两侧挤压，硬生生让出一条通道。
小伍子面目狰狞，一手持枪威慑，另一只手粗暴地将任何可能挡路的人或物狠狠推开，为江河清出一条生命通道。他那辆德制汽车就停在街边不远处。
“让开！”小伍子吼着，一把拉开车门。江河极其小心地将皮若韵塞进后座，白如雪和三江红也脸色惨白地跟着挤了上来。白如雪立刻将皮若韵的头抱在自己怀里，用手死死按住那不断流血的伤口，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滚落：“若韵！撑住！姐求你撑住！”
小伍子跳上驾驶座，将油门一踩到底！汽车引擎发出痛苦的咆哮，像一头发狂的钢铁野兽，不顾一切地撞开街上的杂物和慌乱的人群，疯狂地朝着云城唯一的西医医院冲去！喇叭被按得长鸣不止，一路上不知道惊了多少马，撞翻了多少摊子，但此刻没有任何事情比救命更重要！
车厢后座，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令人窒息的恐慌。皮若韵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医院，终于到了！
“医生！救人！快救人啊！！”小伍子几乎是踹开车门，嘶哑地咆哮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闻声推着平车冲了出来，七手八脚地将皮若韵放上去，迅速推向挂着“手术室”牌子的走廊深处。
走廊里死一般寂静，只剩下几人粗重的喘息声。江河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下去，双手沾满了尚未凝固的、温热的血，他死死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
白如雪瘫坐在长椅上，双手和旗袍前襟全是血，身体不住地发抖，喃喃自语：“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带她出去……我不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略显踉跄的脚步声从走廊另一端传来。
是三江好！。
他脸色铁青，右手紧握着一把驳壳枪，左臂的袖子被鲜血浸透，暗红色的血液正顺着他的手指滴滴答答地落在医院光洁的水磨石地板上，显然伤得不轻。
他走到江河面前，看着江河失魂落魄的样子，又看了看亮起的手术灯，脸上满是愧疚和愤恨，哑声道：“老弟……对不住！哥哥嫂子……没护住皮姑娘！我……”
江河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三江好淌血的胳膊，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谁干的？！”
三江好张了张嘴，还未说话，一旁稍微缓过神来的白如雪，用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还原了那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