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刚译出的电文,反复看了两遍。
那是江河发来的:儿子被汉奸派人杀了,自己孤身北上,炸了多处鬼子的物资囤积地,并申明在东北的行动得到了这边“姓共”的抗日武装的帮助和配合……
戴老板很为江河的坦诚而动容。
他拿起桌上的毛笔,在一张信笺上缓缓写下回电:
“电文诵悉。尔职在云省,却远赴关外,有越俎代庖之嫌!然建此殊勋,炸倭寇之脏腑于顷刻,挫敌酋之狂焰于未然,闻之不胜快慰!此一举,非独泄我军民之积愤,更扬我国格于暗夜,功在民族,岂可泯哉?”
写到这里,他顿了顿,笔尖在砚台上轻轻蘸了蘸,墨迹更浓。
“至若借力共党,以为疑兵,虽涉险棋,然亦见尔临机之智。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驱虎吞狼,古亦有之。然虎狼之性,终究难驯,日后还须慎之。蒋公闻之,亦抚掌称善,言‘党国忠勇,见于细微’。”
他的笔触变得稍稍柔和了一些。
“家仇国恨,痛彻心扉,尔能化悲愤为神力,公私两全,此真丈夫之行也。雨农岂有不动容之理?望哀顺变,以期将来,复我河山,雪我国耻,则令郎泉下,亦当含笑。所需之后应,但有所请,无不应允。”
最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难得地勾起一丝近乎冷酷的笑意,添上了最后几句。
“另,沪上申、新诸报,皆有我用笔之吏。此番‘东北烈焰照天红,倭奴仓廪一夕空’之快事,自当广为宣彰,以为天下笑。当使倭寇知之,其纵有坚船利炮,亦不能护其不义之财,徒令我中华志士,嗤其无能耳。”
他放下笔,轻轻吹干墨迹,唤来机要秘书:“即刻发出。”
“是,处座。”秘书躬身接过,悄无声息地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