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理学上代表着开放与真诚的姿态。
可这副精心设计过的模样,落在蒋瓛的眼里,只剩下两个字。
虚伪。
蒋瓛在官场宦海中沉浮了半辈子,从一个无名小卒爬到锦衣卫指挥使的高位,识人无数。
眼前这个人,究竟是发自内心的真诚,还是刻意伪装的表演,他一眼就能看穿。
朱允炆那刻意维持的笑容,嘴角上扬的弧度,乃至眼神中努力挤出的善意,在他眼中,全是破绽。
一个真正的谦谦君子,他的温和是由内而外,发自骨髓的。
而一个伪装者,他的礼貌只是披在身上的一件外衣,看似合身,却总有那么一两个地方,会因为内里的动作而显露出不协调的褶皱。
朱允炆,就是后者。
原本,蒋瓛已经打算离开,回宫向老朱复命。
可眼下,朱允炆的忽然来访,让他改变了主意。
蒋瓛又重新坐了回去,身形稳如泰山,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对方。
他倒要看看。
这位工于心计的皇孙殿下,今日究竟要在他面前,演一出什么样的戏。
......
朱允炆和蒋瓛说话间,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那声音被刻意压制着,踩在青石板上,却依旧带着官靴独有的沉闷回响。
黄子澄和齐泰从皇孙殿下身后走了出来。
他们先前一直站着,混在送礼队伍和宫人之中,直到此刻才现身。
蒋瓛的视线从朱允炆身上挪开,落在这两人身上时,眼中的温和褪去,目光变得冰冷。
空气似乎都因此降了温度。
“蒋指挥使。”
黄子澄上前一步,脸上带着笑容,态度恭敬。
他今日穿着青色常服,帽正带束,衣着齐整,是正式拜谒的打扮。
蒋瓛没有回应。
他的目光在黄子澄脸上一寸寸扫过,又转向他身旁的齐泰。
果然。
他心中冷笑。
这群人,总是一同前来。
“黄大人,齐大人。”
蒋瓛终于开口,声音平直,不带情绪,也听不出热络。
他依旧站在府门前的台阶上,脚踩汉白玉,利用几寸的高度差,俯视着阶下的三人。
锦衣卫指挥使的气势在这一刻显现。那是从血与火、阴谋与背叛中凝练出来的。
齐泰脸上带笑,向前躬身,姿态比黄子澄更低。
“今日朝堂上,我与子澄兄对朱御史多有冒犯,言语冲撞。”
“实乃是心中不忿,忧心湖广灾民,担心朱御史年轻,耽误了赈灾大事,绝非受允炆殿下授意。”
他说话时,目光直视,语气诚恳,字字清晰,仿佛要掏出肺腑。
可蒋瓛的视线,却落在他藏在官袖下的手上。
拇指与食指,正一遍遍捻动着袖口用金线绣成的云纹。
动作很小,频率却快。
这个细节,逃不过蒋瓛的眼睛。
紧张。
或者说,是心虚。
齐泰继续说着,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颤抖。
“是我二人小觑了中兴侯,今日前来,是想当面向侯爷请罪。”
“向中兴侯,讨一个原谅。”
黄子澄接过了话头,脸上带着自嘲。
“不错,我与尚礼兄一同随殿下前来,主要的目的,便是给中兴侯道歉。”
“今日早朝,我等言辞激烈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