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拆了？”
朱元璋的咆哮声几乎盖过了“昆仑”引擎的轰鸣。
不止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朱棣、朱标、鲁班张、沈友德……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台凝聚了帝国无数心血与期望，刚刚才向世界展现了其伟力的钢铁心脏，为什么要拆掉？
“雄英，你没跟爷爷开玩笑吧？”朱元璋把孙子放下来，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爷爷，我从不开玩笑。”朱雄英的神色没有丝毫波澜。
他走到因为紧急停机而逐渐减速的“昆仑”引擎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滚烫的机体。
“一台独一无二的‘昆仑’，只是一个昂贵的奇观，一个让百官和万民惊叹的玩具。”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而一千台，一万台可以被精确复制，可以被流水线生产的‘昆仑’，才是足以支撑起一个日不落帝国的工业基石。”
朱雄英转过身，看向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陷入沉思的鲁班张和宋应星。
“拆解它，是为了丈量它的每一个零件，绘制出最精确的生产图纸。”
“拆解它，是为了分析它的每一个结构，制定出最优化的生产流程。”
“拆解它，是为了让它的诞生从一个几乎无法复制的‘神迹’，变成一种只要有足够的钢铁、工匠和时间就可以被无限复制的‘标准’。”
“这，才是工业的真谛。”
“这，才叫量产。”
一番话如同一道道惊雷，劈在所有人的脑海中。
鲁班张浑身一震，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明亮，他明白了，他彻底明白了。
殿下要的不是一件作品。
而是一个可以自我繁衍、自我进化的工业体系！
“老臣……愚钝！”鲁班张重重一拜，心悦诚服。
朱元璋虽然听得半懂不懂，但他明白了核心意思。
一台不顶用，得能造出千千万万台才行。
“好！拆！给咱狠狠的拆！”老朱一挥手，“需要什么，人、钱、物料，你开口！咱都给你！”
两天后，东宫观星阁。
一份由格物院与户部联合呈上的报告摆在了朱雄英、朱元璋和朱标的面前。
报告的标题很简单。
《论“昆仑”引擎及“定远”级战舰量产化之资源需求预算》。
鲁班张和江南首富沈友德正战战兢兢的站在下方。
“说吧。”朱雄英淡淡的开口。
鲁班张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声音干涩：“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太孙殿下。”
“经我格物院精密核算，一台‘昆仑’引擎所需特种钢材三百二十吨，高温合金二十三吨，各类精密部件一万七千余件……”
“其综合造价折合白银，约为一百二十万两。”
嘶——
朱标倒吸一口凉气。
一百二十万两，就为了造一台机器？这简直是吞金巨兽！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而一艘‘定远’级全钢制战列巡洋舰，”鲁班张的声音更低了，“其主体结构需精钢一万两千吨，装甲钢三千吨，需搭载‘昆仑’引擎两台，各类火炮一百二十门……”
“其总造价不含弹药与人力，约为……白银一千一百万两。”
“扑通”一声。
沈友德直接跪在了地上，浑身抖得如同筛糠。
这个数字已经超出了他作为一名商人所能想象的极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