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低沉又温柔。
这个世上,会这样唤她的,不会有第二个人。
是陆怀瑾!
苏杳浑身一震,撑着冰冷的木板踉跄着站起来,循着声音的方向摸索着往前走。
等见到他,定要先狠狠骂他一顿,骂他狠心让自己担惊受怕这么久,再扑进他怀里,再也不松开。
她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可摸着黑,她跑不快。
三步两步,就没了声音。
“夫君?”
“夫君?你应我一声。”
“陆怀瑾?陆怀瑾!”
无声的黑暗是对她的回答。
苏杳瘫软坐在地上。
她哭了,抽抽泣泣。
原来是幻听。
她掩面哭泣。
*
京城,陆府。
首辅府的天像是塌了一半,下人们各司其职却面带惶惶。
唯有墨香居内,传来春桃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跪在廊下,双手死死攥着苏杳的那件披风。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看好夫人,要是我不离开那一会儿,夫人就不会出事……”
想到苏杳生死未卜,想到长亭至今杳无音讯,她只觉得万念俱灰。
她没脸再活着了。
春桃猛然起身,冲向枯井。
“住手!”
关键时刻,长风及时冲过来,一把将她死死拽住。
春桃挣扎着哭喊:“放开我……让我死吧……我对不起夫人!”
“你死了,夫人回来找谁?长亭回来又找谁?”
长风的声音又沉又急。
“现在不是寻死觅活的时候,府里已经够乱了,你不能再添乱!”
两人的拉扯声惊动了陆母。
她好不容易才醒,此刻脸色苍白如纸,却眼神清明。
“吵什么!”
春桃一见陆母,立刻跪伏在地,哭得浑身发抖。
陆母看着她,又看向同样面色凝重的长风,缓缓开口。
“长亭是怀瑾最信任的护卫,向来行事稳妥,这次却和怀瑾一起失踪,本就蹊跷。阿杳又在这个节骨眼出事,这绝不是巧合。”
“但越是这种时候,咱们越不能乱。怀瑾不在,阿杳不在,我这个老婆子就算拼了命,也得撑住这个家。
你们要是自乱阵脚,才真的中了别人的圈套!”
长亭禀报:“大夫人,下人来报,后院那两个西洲人,也不见了踪影,不知是何时离开的。”
陆母皱了皱眉,随即摆了摆手。
“不见就不见吧。如今怀瑾和阿杳生死未卜,府里人心惶惶,谁还有精力管那两个人?或许是见府里出事,自行跑了也未可知。”
她看向还在抽泣的春桃,语气缓和了些:“春桃,我知道你担心阿杳,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来照顾思远?
阿杳平日里最是信任你,从今日起,你就守在思远身边,好好照顾他,这就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事。”
春桃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慢慢止住了哭声,重重地点了点头:“奴婢……奴婢听大夫人的。”
--
苏杳已经记不清自己饿了多少顿,也不知道在这片黑暗里熬了几日。
她醒了又睡,睡了又醒。
这里只有自己微弱的呼吸声,没有人。
没有丝毫光亮,也分不清白昼黑夜。
外头是晴是雨,是早是晚,她一概不知。
就在她再次从昏沉中醒来,突然“吱呀”一声,沉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缕微弱的光顺着门缝挤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