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绝境:三亩地的最后期限
2095年的水球区稻花省,雨季来得比往年晚了半个月。罗田生站在自家三亩稻田的田埂上,脚边的泥土干裂成蛛网,稻穗稀稀拉拉地垂着,穗粒里裹着半空的壳——就算这样,粮站的收购车还是没在约定的日子来。
他的帆布口袋里揣着一张皱巴巴的通知单,是三天前粮站送来的:“因‘未来高产粮’市场冲击,本地常规稻收购价降至0.2星元\/公斤,低于成本线,即日起停止收购;若您在本月底前无法偿还土地承包金,将收回您的3亩承包权。”
罗田生把通知单掏出来又看了一眼,指腹蹭过“收回承包权”那几个字,指甲缝里的泥垢蹭脏了纸页。他六十岁的背比去年更驼了,去年还能靠卖粮凑够承包金,今年却连买化肥的钱都没着落——镇上的农资店早就不卖普通化肥了,货架上摆着“2120年生态肥”,价格是去年普通化肥的五倍,店主说“这是飞车从未来运过来的,只有用这个,粮价才能跟未来米比”,可他连一粒未来米都买不起。
回到家时,土坯房的烟囱没冒烟。罗田生推开门,妻子李秀兰正坐在灶台边,手里攥着空米缸的盖子,眼泪滴在缸底的几粒米上,晕开小小的湿痕。“上午去借米,张婶说她家也只剩半袋未来米了,要留着给孙子煮粥,”李秀兰的声音发哑,“田生,咱们是不是真要把地给交了?”
罗田生没说话,走到墙角拎起那台“报废飞车”——那是去年从废品站花五十星元买回来的,原本是环保队淘汰的小型取样飞车,引擎早就坏了,他想着拆点零件卖钱,可一直没找到买家。飞车的银灰色外壳掉了漆,机腹上的“云月标识”被锈迹盖了一半,像个落魄的老兵。他蹲下来,手指敲了敲引擎盖,发出空洞的声响,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这地要是没了,他和李秀兰就只能去城里捡垃圾,可城里的垃圾桶里,连剩饭都是“未来速食”的包装,普通人根本消化不了。
那天傍晚,罗田生背着锄头去废品站碰运气,想找些能卖钱的旧零件。废品站在稻花省的边缘,堆满了废弃的机械零件和破旧飞车,夕阳把金属碎屑染成橘红色。他刚蹲下来翻找,就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不远处的角落里,一个穿蓝色工装的年轻人正趴在一台旧飞车的引擎上,手里的扳手转得飞快。
“师傅,您这是修飞车呢?”罗田生走过去,递了根烟。年轻人抬起头,露出一张二十多岁的脸,眉眼间透着一股冷静,指甲缝里嵌着和他一样的机油,胸前的工牌上写着“罗默”。
“嗯,修个引擎,”罗默接过烟,没点燃,夹在耳朵上,“你这锄头挺旧的,农户?”
罗田生叹了口气,把家里的难处说了——地要被收了,米缸空了,连报废飞车都卖不出去。罗默听着,手里的扳手没停,等他说完,才抬头看了一眼墙角那台掉漆的飞车:“你那台飞车,我能修。”
“真的?”罗田生眼睛亮了,又很快暗下去,“可我没钱付修理费……”
罗默笑了笑,把扳手放下:“不用钱,我正好缺个练手的活儿。不过修好了,你得答应我一个事儿——别拆零件卖,留着自己用。”
罗田生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三天后,罗默推着那台飞车来找他。引擎已经修好了,外壳被重新喷了漆,虽然还是银灰色,却比之前亮了不少,屏幕上甚至能显示简单的坐标。“这飞车的时空引擎没坏透,我帮你换了个晶核,能短途穿越,”罗默把一个写着坐标的纸条塞给他,声音压得很低,“你要是想保住地,就去这个地方——2120年水球区高产种子培育基地,那里有能让你翻身的东西。”
罗田生捏着纸条,手指发颤:“2120年?那不是未来吗?去那里干什么?”
“去偷种子,”罗默的眼神很认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