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桐与和珅二人出了府门,一辆外观朴素但用料扎实、带着户部标识的马车已候在门外。
车辕旁放着一个小巧的踏步凳。周桐瞥了一眼,嘴角勾起,打趣道:“和大人,这次不用人垫脚了?看来府上仆役今日可以松快松快了。”
和珅闻言,没好气地伸出手指虚点了他几下,笑骂道:
“你这小子!都过去多少天的事了,还记着呢?快上车吧,哪来那么多废话!” 语气里却少了几分往日针锋相对的锐气,反倒像是熟人间的调侃。
两人这次倒是默契,都没再较真,毕竟大冷天的,谁也不想跟自己过不去,在门口喝风。先后踩着踏步凳上了马车。
车厢内颇为宽敞,布置得舒适暖和,角落处固定着一个精致的铜制小香炉,正袅袅升起一缕青烟,散发出清淡悠长的桂花香气,有效地驱散了车厢里可能存在的异味。
周桐凑近香炉深深吸了一口,赞道:“这香味好,清甜不腻,有点像……”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
“有点像我家院子里那棵老桂树开花时的味道,闻着让人心安。”
和珅看着眼前这青年难得露出这般平和甚至带着点怀念的神情,目光微动,状似无意地开始旁敲侧击:
“能教出怀瑾你这样……嗯,心思活络、见识不凡的子弟,想必令尊与令堂,定非寻常人物吧?不知是何方人士,作何营生?”
他想探探周桐的底细。
周桐靠在柔软的靠垫上,姿态放松,随口答道:
“我爹啊,就是个普通商人,早年运气好,跑了些地方,赚了些钱,后来就在老家置办了些田地,当了个不大不小的地主,图个安稳。我娘嘛……”
他语气放缓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据说是江南人士,姓吕。是我爹当年行商时偶然救下的,具体来历她不说,我爹也不多问。”
说着,他还颇为自恋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挑眉看向和珅,
“不然您以为,我这张俊脸,还有这双好看的眼睛,是遗传谁的?就凭我爹那张饱经风霜、胡子拉碴的糙汉子脸吗?”
和珅看着他这毫不掩饰的自恋模样,不由得摇头失笑,顺着话头又问:
“如此说来,你这一身的……呃,气度,还有那些杂学本事,都是令堂教导的?”
他本想问“礼仪”,但看着周桐那随性甚至有些懒散的坐姿,又把话咽了回去。
周桐果然摇头,一脸“你在开玩笑吗”的表情:
“礼仪?什么礼仪?我娘就教我认了些字,读了些杂书,其他的……她身子不大好,没那么多精力管我。”
和珅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点头道:“也对,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受过严苛礼教束缚的。” 周身透着一股野生的活力。
周桐:“……”
虽然这是事实,但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
和珅换了个方式问:“那你这身本事,格物、算术、还有那些奇思妙想,总得有人启蒙引导吧?”
周桐用一副“你终于问到点子上了”的眼神看着他,理所当然地说:“这肯定是我师父教的啊!还有我师兄欧阳羽,他也指点我很多。”
和珅:“……”
他感觉自己好像又绕回了原点,关于周桐那神秘的师门,依旧是迷雾一团。
周桐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主动说道:
“和大人,您就别拐弯抹角打听我师父他老人家了。
说实话,我也就小时候见过他几面,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之后都是师兄代师授艺。我这人嘛,从小就没正经进学堂读过那些圣贤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