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小花厅,通常是主人家用于较为私密的会客、或是女眷与亲近友人小聚谈天的场所,相较于正式客厅,这里布置得更为精致温馨,也更显个人品味。
门外原本有侍女正在擦拭廊柱,见到自家小姐身后竟跟着一位陌生男子,皆露出惊讶之色。
孔喜一个眼神扫过去,带着不容置疑的家主千金威仪,她们立刻低下头,屏息静候。
孔喜定了定神,吩咐道:“这里不用伺候了,你们先去别处打扫,顺便……去打一壶滚水来。”
声音尽量维持平稳,却还是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小花厅的房门。室内布置清雅,临窗设着榻,墙上挂着工笔花鸟,多宝阁上摆着些小巧的古玩和诗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兰花香
。她站在门口,侧身对周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声音轻柔得几乎听不见:“周……周大人,请进。”
周桐心里也在打鼓,这气氛……怎么感觉比面对皇帝还让人头皮发麻?他硬着头皮走进去。
孔喜随后跟入,反手轻轻关上了房门。看着周桐挺拔却似乎也有些僵硬的背影站在厅中,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两人就这么尴尬地站了一会儿,孔喜才恍然惊醒,连忙指着窗边的坐榻和椅子:“您……您请坐。”
周桐哪敢先坐?他赶紧上前一步,主动拉开了椅子,语气尽量温和自然:“孔姑娘不必客气,您先请坐。”
孔喜像是受惊的小鹿,赶紧福了福身子:“多……多谢周大人。”
这才小心翼翼地在那张椅子上坐了,只占了小小一个边。
周桐在心里疯狂给自己洗脑:冷静,周桐!你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不就是和个文艺女青年交流吗?
必须打破这诡异的气氛!
他在孔喜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脸上挂起最无害、最温和的笑容,开口道:
“方才听孔相言及,得知孔姑娘对在下的些许拙作颇为看重,实在令周某受宠若惊。不知……姑娘是从何时开始留意到那些诗作的?”
他试图找到一个安全的话题起点。
孔喜双手紧张地交叠放在膝上,闻言微微抬起头,看了周桐一眼,又迅速低下,声音细弱,却带着真诚:
“是……是周大人当初在玉泉诗会上所作的那两首诗,后来被三王爷带回长阳,流传开来……小女子拜读之后,便被深深吸引。
尤其是那首《将进酒》……”她说到诗词,眼神微微亮了些,语气也顺了些,“‘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这般豪迈气概,洒脱不羁,是小女子在闺阁诗文中从未见过的。心中便想着,能作出如此雄奇瑰丽诗篇之人,定是……定是胸有丘壑、潇洒出尘之辈……”
她越说声音越小,脸颊又染上绯红。
周桐听着,心里不由得再次感慨诗仙跨越时空的恐怖杀伤力……他笑了笑,谦逊道:
“孔姑娘过誉了。那不过是当时酒后狂言,信口胡诌,当不得真。倒是听闻孔姑娘才情出众,诗文亦是清丽脱俗,周某早有耳闻。”
孔喜听他称赞自己,更是受宠若惊,连忙道:
“大人谬赞了,小女子愧不敢当。”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卷精心卷好的宣纸,双手有些颤抖地递了过去,“这……这是小女子昨日闲暇时写的一篇小文,若……若大人不弃,还请……请您指点一二。”
周桐接过那还带着淡淡馨香的纸卷,展开看了起来。
场面顿时又安静下来,只剩下纸张轻微的摩擦声。
孔喜紧张地看着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