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猎人们而言,在猎场中遇见悬浮于高空的观测热气球是很寻常的事,但从观测热气球的视角监视怪物,就是一种比较新奇的体验了。
开拓者号上的观测用平台空间较小,一次仅能容纳一到两个人,多了会有些危险。
小满的指尖在塑料瓶口轻轻一弹,水珠跃起又落下,敲出一个短促的高音。
她闭上眼,耳朵微微侧倾,仿佛在捕捉空气中残留的震颤。
这声音并不完美??瓶壁太薄,水量随时间蒸,每次敲击的频率都在微妙偏移。
但正是这种不规则性让她感到安心。
世界本就不该被统一成某种精确的节奏,就像母亲当年藏在药盒底层的那张磁带,表面是胎教音乐,背面却录满了暴风雪中电线嗡鸣的杂音。
她睁开眼时,一群云雀正从麦田上方掠过,翅膀拍打出的气流与瓶声形成奇妙共振。
它们不是偶然飞来。
自从那天夜里莉拉归来后,镇上的鸟群行为便悄然改变:不再集群迁徙,也不再模仿人类哨音,而是展出一种近乎即兴的合奏模式,每只鸟都像是独立乐手,在无形谱面上自由行走。
生物学家称之为“后共鸣适应”
,而老猎人则说:“它们终于学会用恐惧之外的方式唱歌了。”
小满站起身,走向院角那台老旧的音频分析仪。
这是阿图留下的设备,连接着埋设于山体裂缝中的七组拾音器。
屏幕此刻正显示一段低频波动曲线,周期稳定,振幅微弱,像极了熟睡者的心电图。
但她知道这不是自然现象??这是“井”
的余波。
尽管水晶柱已凝固,地裂闭合,可那根贯穿地球深层的共振轴并未完全停歇。
它仍在缓慢脉动,如同沉眠巨兽的呼吸,每隔三十七分钟释放一次能量涟漪。
她调出历史数据对比。
三年前,“原初之井”
爆前夕,这类信号曾以指数级增长;如今却呈现出衰减趋势,且波形中夹杂着某种规律性的阻尼震荡。
小满无法用语言描述这种感觉,但她能“听”
出来??那是有人在回应,遥远、微弱,却坚定。
她想起梦中那个女人说的话:“只有她能关掉开关。”
当时她以为指的是莉拉,但现在想来,或许真正的“她”
,从来都是另一个存在。
一阵脚步声从屋内传来。
阿图拄着拐杖走出房门,左腿仍是旧伤未愈??那是他在试图强行接入共感网络时遭受的神经反噬。
他的头全白了,眼神却比以往更加锐利。
“监测站刚传回一组异常读数,”
他说,“南极洲冰盖下三百米处,新谐草化石层出现了活性复苏迹象。
不是随机激活,而是按照一曲子的节奏苏醒。”
小满没有惊讶。
她只是默默打开共鸣盒,播放那段被封存的终止曲。
仪器立刻捕捉到外部环境的变化:空气湿度骤降06,地面震动频率同步提升至432赫兹,甚至连阳光透过树叶投下的斑驳光影都开始以特定序列闪烁。
这些都不是巧合。
终止曲虽已结束,但它作为信息载体仍在持续影响物质世界,就像一颗沉入深海的钟,即便停止敲击,余波仍会一圈圈扩散。
“你姐姐失去的是‘理解声音’的能力,”
阿图低声说,“但她留下的旋律本身,已经成为新的自然法则之一。”
他顿了顿,“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我们一直以为‘原初之井’是要打开某个通往高维世界的门,但实际上……它更像是一个安全阀。
当集体意识接近临界点时,必须有人切断连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