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霄的手指慢慢松开刀柄，又立刻收紧。星陨刃插在焦土里，刀身微微颤动，发出低沉的响。他站着没动，肩膀塌下去一点，呼吸比刚才稳了些。
沈清璃靠在断柱上，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捏着一块玉笛碎片。她的指尖蹭到了裂口，划出一道细痕，血珠顺着指节流下来，滴在膝头。
故人还躺在原地，眼睛睁着，盯着天空。阳光落在他脸上，暖的，但他觉得冷。他动了动手腕，试了试能不能抬起来，只让手指抽了一下。
灰袍女子站在祭台边缘，灯放在脚边。火光摇晃，在她脚前画出一小片亮地。她看着三人，目光停在叶凌霄身上。
“你们毁了它？”她问。
叶凌霄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他的声音哑，像磨过的石头：“毁了。”
女子没再说话。她弯腰捡起灯，提在手里，往后退了两步，站到石台阴影处。她没有离开，也没靠近，只是安静地立着。
风从山谷口吹进来，带着灰烬的味道。远处传来脚步声，杂乱，由远及近。第一批人出现在山道拐角，是几个穿残破战甲的弟子，脸上沾着血和灰。他们看见祭台上的身影，猛地停下，然后有人跪了下来。
更多人赶到了。
有背着伤员的，有扶着同伴的，也有空着手跑来的。他们围在祭台下，抬头望着上面。有人喊了一声：“是叶师兄！他还站着！”
声音传开，越来越多的人停下动作，往这边看。有人开始跪下，一个接一个。
叶凌霄皱了眉。他拖着左腿往前走了一步，星陨刃被拔出来，拄在地上。他抬起左手，掌心向下，做了个压的手势。
没人动。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走到祭台最前缘，低头看着底下的人群。
“都起来。”他说。
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听到了。
“伤员优先救治，遗骸集中安放，地脉裂口用镇石封住。”他一条条说，“现在就做。”
底下静了几息，然后有人应了一声：“是！”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跪着的人陆续站起来，开始行动。
沈清璃闭了闭眼，把玉笛碎片攥进手心。她深吸一口气，将残余灵力引到喉间，轻轻吹出一个音。那声音很弱，却带着某种韵律，扩散出去后，人群的躁动慢慢平了下来。
她没再用力，怕牵动内伤。她睁开眼，看向叶凌霄的背影。
故人慢慢坐了起来。他靠着石缝，右手还在地上，指尖沾着符灰。他用拇指抹了点灰，在身前画了个圈，又从怀里摸出半截炭笔，沿着圈边缘画了几道线。一个简单的结界图腾成形，地面泛起微弱的光。
“这边安全。”他低声说，声音沙得几乎听不清。
旁边一个年轻弟子听见了，赶紧招呼同伴：“来这边！先放伤员！”
人开始分流，秩序一点点建立起来。
叶凌霄没回头。他看着底下忙碌的身影，肩膀一点点放松。他低头看了看脚边那个浅坑，曾经是能量源所在的地方。现在只剩焦黑的土，边缘裂开，像干涸的河床。
沈清璃慢慢挪到他身边，坐下。她抬头看他：“接下来呢？”
叶凌霄没回答。他望向山谷出口，那里还有人不断赶来，有的抬着担架，有的举着旗。旗帜破了，但还能认出宗门的标记。
一个少年跑上祭台，满脸是汗和灰。他扑通一声跪在叶凌霄面前，头磕在地上：“叶师兄！我们赢了！是你带我们赢的！”
叶凌霄伸手，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拉了起来。
“我不是英雄。”他说，“我只是走完了该走的路。”
少年抬起头，眼里有泪。
叶凌霄松开手，退后半步。他回头看了一眼沈清璃，又看向故人。沈清璃对他点了点头，故人也睁开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