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城守将府内,烛火被骤然迸发的杀气压得明灭不定,映照着雷弱儿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
他焦躁的踱步声戛然而止,蕴含着真仙之力的一拳狠狠砸在硬木案几上,震得上面的兵符、令箭叮当乱跳,如同他此刻纷乱的心绪。他猛地扭头,对着早已瑟瑟发抖、缩在一旁的记事文书低吼道:“宛城的羯奴来骨儿坐视不理也就罢了!他本非我族类!可长葛的王尔甲、颍川的李木卡,与我同出羌寨,喝着同一条雪山融水长大,血脉相连,竟也按兵不动,隔岸观火?!此等背弃族人之举,与禽兽何异!待我解了此围,定要亲往符洪首领帐前,问问清楚,讨个说法!”
这吼声,既是对盟友背弃的愤怒,又何尝不是一种身处绝境、外无援兵的绝望嘶鸣?
然而,他话音未落,头顶正上方,清晰地传来一声瓦片被轻轻踩动的微响。
一个带着几分惺忪睡意、苍老却充满戏谑的声音悠悠传来,仿佛刚从一个美梦中被惊醒:“吼什么?深更半夜,惊扰了我老人家梦中美娇娘。你小子浑身煞气冲天,这损失,怕是把你卖了也赔不起喽。”
雷弱儿心中剧震!他乃真仙修为,灵识外放,方圆百丈内飞花落叶皆难逃其感知,此刻竟如灵台蒙尘,未能丝毫察觉房梁之上有人潜伏!来者修为,深不可测!右手瞬间本能地按上腰间刀柄,周身仙元暗涌,衣衫无风自动,他强自镇定,沉声喝道:“藏头露尾!何方高人?!现身一见!”
“李大侠,看来这小子尚未参透其中关窍,”另一道沉稳如山岳的声音随之响起,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他兀自愤懑于同族背弃,却不知自己不过是符洪随手丢出来,试探黑山锋芒、消耗敌军锐气的一颗弃子罢了。”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如深秋的落叶,不带半分烟火气,悄无声息地自梁上飘然而下。为首的老者,一身道袍,一字眉下,但一双眸子却清亮如寒夜星辰,洞彻人心;身旁的中年人,面容古朴,气度沉凝,仅仅是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宛如山岳般不可撼动之感。
雷弱儿瞳孔骤缩,危机感瞬间提升至顶点!“呛啷”一声,佩刀出鞘半寸,寒光乍现,他厉声疾呼,意图召唤府内亲卫:“亲卫何……”
然而,那“在”字还未出口,便生生卡在了他的喉咙里,再也吐不出来。
那邋遢老者只是漫不经心地斜瞥了他一眼,而那位被称为“李大侠”的中年人,甚至未曾抬眼正视。但就是这看似随意的姿态,却仿佛瞬间引动了整片天地的规则之力,一股无形无质、却浩瀚如海的伟力轰然降临!
“轰——!”
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精神与能量层面的剧烈轰鸣。整个守将府内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如胶,沉重似汞。雷弱儿只觉得仿佛有万丈山峦压顶而下,周身骨骼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似乎下一刻就要不堪重负而崩碎。体内原本奔腾澎湃的真仙元力,被这股无可抗拒的力量硬生生压回丹田深处,凝固如铁,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他身后那几名修为更弱的亲卫,更是早已面无人色,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般瘫软在地,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困难,几近窒息。
金仙!而且是两位!
雷弱儿的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愤怒、不甘、算计,在这一刻都被无边的恐惧所淹没。境界之差,如同天渊!在这等能够初步调动天地之力的存在面前,他这区区真仙,与凡人蝼蚁并无本质区别,生死全然不由自己。
那一字眉道人,自然是九叔。他仿佛没事人一般,掏了掏耳朵,慢悠悠地走到主位坐下,毫不客气地拿起案几上那个犀角酒壶,拔开塞子闻了闻,随即嫌弃地皱起眉头,又随手放下。“小子,”他抬起眼皮,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深处,“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你真以为符洪是看重你的骁勇善战,才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