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片,“这是我从老磨坊地基上捡的,说不定当年就这么浇地。”
周丫把她的小木瓢洗干净,盛满清水,学着赵铁柱的样子往沟里倒。水顺着沟流,绕过每棵苗的根,像给苗系了条银带。“爷爷说这叫‘润根不淹根’,”她仰起脸,眼里闪着光,“苗喝饱了,就会长得比磨盘还高。”
赵铁柱蹲在苗边,看着大家七手八脚伺候苗的样子,忽然觉得这向日葵苗像根线,把大伙儿的心串在了一起。他找了块木牌,在上面写了“护苗轮值表”,谁哪天浇水、谁哪天检查叶,都写得清清楚楚,挂在向日葵苗边的竹竿上。
“这样大家轮着来,苗就不会再出岔子,”他指着木牌笑,“等花盘长出来,谁伺候得好,就把最大的花盘给谁当奖励。”
周丫举着小手喊:“我要最大的!我天天来浇水!”
又过了半月,向日葵苗真的蹿高了,比周丫还高出半头,叶片舒展得像把小扇子,茎秆粗得能抵上手指。简易棚还搭着,只是早晚总被掀开,让苗透透风、见见光。
王奶奶用新磨的向日葵籽面蒸了窝窝头,黄澄澄的,咬一口带着点清苦的香。“这才是正经籽面味,”她给每个人递了个,“等咱的苗结了籽,磨出来的面更香。”
张大爷的竹篮编好了,小巧玲珑的,他往里面放了把瓜子:“这篮给丫丫,等花盘熟了,就用它装新籽。”
阿伟在苗边插了根长竹竿,上面绑着红布条,风一吹,布条在叶间跳起舞。“这是给苗做的记号,”他笑着说,“看它能长多高,超过竹竿就奖它一把草木灰。”
老周划着木筏来,带来了河湾村的新麦,还拎着个布包,里面是把小镰刀。“这是给丫丫的,”他把镰刀递给周丫,“等花盘成熟,就让你第一个割,尝尝当小农夫的滋味。”
周丫举着小镰刀,在苗边转了圈,忽然指着最高的那棵苗喊:“它长花盘了!小小的,像个绿珠子!”
大家凑过去看,果然,最高的茎顶鼓着个绿苞,裹得紧紧的,像藏着个秘密。赵铁柱用手量了量苞的大小,笑着说:“再过一月,这苞就会变成金灿灿的花盘,朝着太阳转。”
磨盘转着,小米面的香混着向日葵苗的青气,在棚子里酿出股踏实的味。赵铁柱望着那小小的绿苞,忽然觉得,这苗长的不只是茎和叶,还有大伙儿的盼头——就像这日子,一天天往前挪,总有金灿灿的花盘在前面等着。
夕阳落在向日葵苗上,给叶片镀了层金,周丫的小木瓢放在苗边,盛着半瓢清水,映着天上的云,像把装着整个夏天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