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长安城结束了白日的喧嚣,陷入一片沉寂。
唯有那些高门大族的府邸门前,灯笼依旧亮着,如同蛰伏巨兽的眼睛。
萧府,当朝国舅、宋国公萧瑀的府邸,更是气派非凡,朱门高墙,守卫森严。
寻常百姓连靠近都要屏息凝神。
一道青影,宛如融入夜色的薄雾,无声无息地掠过坊墙,避开一队队巡逻的护卫,甚至未曾惊动檐角安睡的鸟雀。
东方墨的身影在萧府错综复杂的廊庑庭院间穿梭,如入无人之境。
他对这里的布局似乎了如指掌,径直向着最深处的书房潜去。
书房内,烛火通明。
萧瑀正埋于一堆公文之中,眉头紧锁。
他年近花甲,面容清癯,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但此刻眉宇间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与隐忧。
近日朝中暗流涌动,他萧家虽圣眷正浓,但女儿在宫中的某些手段,他并非全然不知,只是有时也觉得她过于急切,树敌太多。
一阵极轻微的、几乎不存在的气流扰动。
萧瑀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窗前,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一袭青衫,负手而立,正静静地看着窗外庭院中的一株寒梅,仿佛已在那里站了许久。
来人身姿挺拔,气息沉静如深渊,竟让他这久经官场、阅人无数的国公爷,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何人?!”
萧瑀强自镇定,厉声喝道,一只手已悄无声息地按向了桌下的警铃。
然而,他现自己浑身僵硬,那股无形的压力竟让他连按下警铃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了。
那青衫人缓缓转过身来,面容普通,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如星海,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冷漠。
“萧公爷,夜深仍在操劳国事,辛苦了。”
东方墨开口,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入萧瑀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竟让他心中的惊惧稍稍平复,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忌惮。
“你…你是何人?如何进来的?意欲何为?”
萧瑀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镇定,官威不自觉流露出来。
东方墨并未回答前两个问题,只是微微向前一步,烛光映亮了他半边脸庞:“在下是谁,并不重要。
如何进来,只是想告诉公爷,有些界限,并非铜墙铁壁。
至于意欲为何……”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萧瑀案头那堆积如山的公文上,语气依旧平淡,却字字千钧:“只是想与公爷聊几句家常,或者说…聊一聊‘平衡’。”
“平衡?”
萧瑀眉头紧锁,不明所以。
“不错,平衡。”
东方墨淡淡道,“朝堂需要平衡,后宫亦需要平衡。
圣君临朝,最忌一家独大,最恶暗流汹涌。
有些事,做得太过,风浪起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萧瑀心中巨震,脸色微变:“阁下到底在说什么?本官听不懂!”
东方墨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仿佛在笑他的故作镇定:“公爷真的听不懂吗?利州旧案,账册如今在谁之手?曲江池畔,是谁家死士无功而返?还有那……不该在民间流传的童谣,其源头指向何方,公爷当真一无所知?”
他每说一句,萧瑀的脸色便白一分。
这些事,他有的知情,有的隐约猜到与女儿有关,但皆被视作绝密,眼前此人如何得知得如此清楚?!
“更不用说,”
东方墨继续道,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冰冷的锋芒,“宫中那位,近日所用之手段,是否太过阴鸷酷烈?寒冬断药食,几近虐杀。
公爷,你说,若陛下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