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婚期一天天近了，置办东西的事就得抓紧办。虽说要简办，可该有的礼数不能少，招待客人的烟酒糖茶总得备齐。这天一大早，陈凡和冉秋叶就揣着攒了好久的票证，往货物最全的第三供销社去。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头人声鼎沸。供销社里挤得满满当当，空气里混着糖果的甜腻、点心的油香，还有布匹的染料味。几个柜台前都排着长队，售货员忙得额头冒汗，嗓子都喊哑了。
"水果糖那边人少些，我去排。“陈凡护着冉秋叶往人群里走，小心地用手臂给她隔出点空间，”你去看看那边柜台有没有大白兔，要是有就买两斤。
"
冉秋叶点点头，往卖高级糖果的柜台挪去。陈凡排在买水果糖的队伍里，前面是个抱着孩子的妇女，孩子哭闹不停，队伍挪动得比蜗牛还慢。
正等着，陈凡眼角瞥见个熟悉的身影——秦淮茹也在供销社，手里拎着个空酱油瓶，眼睛却不住地往他们这边瞟。陈凡只当没看见，现在他和秦淮茹早就是两路人，井水不犯河水。
眼看就要排到了，前面抱孩子的妇女却和售货员吵了起来。原来孩子把糖票撕了个角，售货员死活不肯收。“这票坏了就不能用，这是规定！”售货员扯着嗓子喊。
"娃不懂事，你就通融通融吧！
"妇女急得直跺脚。
就在这时，秦淮茹不知什么时候凑到队伍旁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人都听见：
"哟，这不是陈凡大学生吗？也来买糖啊？要办喜事了吧？可得买点好的，别太小气，让人家冉老师娘家看了笑话。
"
她这话听着像关心，可那酸溜溜的语气，分明是在暗指陈凡舍不得花钱。陈凡眼皮都没抬，直接对售货员说：
"同志，水果硬糖，五斤。
"说着掏出完好无损的糖票和一叠毛票。
售货员正心烦，也没搭理秦淮茹，利索地称糖包装。秦淮茹见陈凡不接茬，脸上挂不住，正好看见冉秋叶拿着两斤大白兔奶糖过来，更是酸水直冒，故意提高音量：
"啧啧，大白兔啊...这可真舍得！大学生就是不一样，有钱！也不知道这钱是读书挣的，还是...
"
她话没说完，但那意味深长的停顿，比直接说出来还恶毒。周围排队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冉秋叶走过来，看见秦淮茹，眉头微皱，还是客气地打招呼：“秦姐，你也来买东西？
"
秦淮茹干笑两声：”买点酱油。哪像你们，又是水果糖又是大白兔的，这得花多少票证啊？还是你们年轻人会享受。
"
陈凡已经付完钱，把包好的水果糖拎在手里。他轻轻揽过冉秋叶，目光平静地看着秦淮茹：“秦姐，我和秋叶结婚，准备喜糖是应当应分的。钱和票，都是我和秋叶靠工作、奖学金和稿费一分一分攒的，每一分都干干净净。就不劳您费心了。
"
他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大学生
"、
"奖学金
"、
"稿费
"这些词，像一记耳光打在秦淮茹脸上。周围人看她的眼神顿时充满鄙夷，看陈凡夫妇的目光却满是赞赏。
秦淮茹的脸涨得通红，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在陈凡清亮的目光下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得抓起酱油瓶，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
"没事吧？
"陈凡轻声问冉秋叶。
冉秋叶摇摇头，无奈地笑笑：”她就那样，见不得别人好。咱们买咱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