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棠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阿福颈侧那丝若有若无的跳动透过指腹传来,像根细针挑着她的神经——三天前御膳房梁上那支金线飞镖,她还收在妆匣最底层,此刻却成了插在阿福心口的凶器。
"
小桃!
"
她扯住跑过的小丫鬟手腕,声音压得极沉,"
去后巷找张大夫,就说我用半车新米换他的药箱。
"
小桃被拽得踉跄,抬头见她眼尾泛红,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苏小棠解下外袍垫在阿福头下,沾血的帕子按在伤口上,指腹抵着他锁骨轻轻施压——这是老厨头教的止血法,当年她切伤手腕时,老人也是这样按住她的脉门。
"
别怕。
"
她对着阿福白的嘴唇说,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你师娘说过,千机门的飞镖淬的是慢毒,只要撑过这盏茶"
话没说完,启幕钟第二声撞响,震得殿角铜铃叮当乱颤。
她猛地抬头,朱漆大门已露出半尺缝隙,里面透出的暖光里浮动着檀香,混着后厨飘来的柴火气,像团模糊的雾。
"
阿福交给你。
"
她把帕子塞进旁边侍卫手里,"
血止不住就撕他衣襟扎紧,别让毒顺着血管走。
"
侍卫被她眼里的狠劲骇得直点头,她转身时裙角扫过青砖,带起的风掀开阿福衣襟——那支飞镖尾端的金线在光下泛着冷光,和三天前那支一模一样的纹路,连金线缠绕的匝数都分毫不差。
门轴吱呀声里,苏小棠跨进殿内。
檀香更浓了,混着青铜鼎常年烧火留下的焦糊气,直往鼻腔里钻。
殿堂中央的九龙金灶足有两人高,青铜鼎上的云雷纹在烛火下泛着幽光,像蛰伏的兽。
她扫过两旁宾客,官太太们的珠钗在头顶晃成一片碎星,波斯商人的鎏金腰带折射着光,却有几处暗了——左边第三席穿宝蓝织金的夫人,右第五席蓄着络腮胡的西域客,还有最末座穿月白襦裙的小娘子,三人的视线都黏在她腰间的玉牌上,连她转身时带起的风都没惊得他们眨眼。
"
苏掌事。
"
通传官的声音在头顶炸响,"
陛下已候多时。
"
她抬眼,龙椅上明黄色的身影正端起茶盏,盏沿的金边晃得她眯了眯眼。
偏席传来瓷器轻碰的脆响,她余光扫见陆明渊靠在椅背,指尖敲着茶盏,袖口半卷露出的腕骨上,系着她去年送的红绳——那是她用旧围裙边角料编的,此刻在烛火下红得刺眼。
"
启禀陛下。
"
她跪下行礼,腰板绷得笔直,"
天膳大典,臣女准备就绪。
"
"
起吧。
"
皇帝的声音像浸在温水里的玉,"
朕倒要看看,这九转汤如何能解朕的秋燥。
"
她起身时,余光瞥见左第三席的宝蓝夫人摸向腰间。
那动作极轻,却逃不过她的眼睛——老厨头教过她,真正的刺客不会攥紧凶器,只会用指腹摩挲刀柄,像在确认刀鞘的纹路。
她不动声色地往金灶挪了半步,后背贴上冰凉的青铜,右手虚虚搭在灶边的木勺上——勺柄里藏着她新淬的花椒粉,若是有人近前,撒出去能让人暂时睁不开眼。
"
叮——"
极细的破空声擦着她耳畔过去。
苏小棠猛地转头,正看见偏席的陆明渊举起茶盏,盏中升起一缕青雾,在梁下散成个歪扭的"
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