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膳阁的灶房飘着冷灶的灰味,苏小棠把自己关在里头整整三个时辰了。
她背靠着那口跟了十年的旧铁锅,锅底的豁口抵着后腰,像块烧红的炭。
烛火在案几上摇晃,映得她眼下的青影更深——方才陆明渊让人送来的参汤还冒着热气,却在她手边结了层薄油。
"
啪嗒。
"
狼毫笔从指缝滑落,在宣纸上洇开个墨点。
苏小棠盯着面前的画稿,笔尖还沾着未干的墨,勾勒出半枚玉牌的纹路:云雷纹打底,中央刻着只衔麦穗的玄鸟,尾羽翻卷的弧度与旧庙铜鼎上的小字如出一辙。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画纸,指甲盖抵着玄鸟的眼睛——那是黑袍人手中玉牌最清晰的细节,当时他举着玉牌念咒,玄鸟眼睛处闪过的金光,此刻正刺得她眼眶酸。
"
《灶典》"
她忽然起身,木椅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案头那本翻得卷边的《灶典》被她扯过来,泛黄的纸页簌簌作响。
翻到"
灶神图腾"
那章时,她的呼吸陡然一滞——书页上拓印的古图腾,玄鸟衔穗的造型与画稿上的玉牌纹路,竟像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
怎么会"
她指尖颤,把画稿按在《灶典》上比对,连玄鸟尾羽第三根翎毛的分叉角度都分毫不差。
"
因为那玉牌,本就是照着灶神图腾铸的。
"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惊得她猛回头。
老厨头站在门口,手里端着青瓷碗,碗里的醒神汤腾起白雾,熏得他眼角的皱纹都软了些。
他今日没戴那顶总压得低低的旧草帽,银白的头在烛火下泛着霜色,倒像忽然老了十岁。
苏小棠喉咙紧。
半月前她被御膳房的人挤兑,是老厨头把她拉到灶房,往她嘴里塞了块刚出炉的熏香饼:"
甜的苦的都吞下去,舌头才能尝出真味。
"
可此刻他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截烧到尽头的烛芯。
"
您早知道。
"
她不是在问。
老厨头没接话,把汤碗放在她手边。
青瓷与木案相碰的轻响里,他说:"
三年前我在御膳房当值,半夜给太后炖参汤,见灶王爷像眼睛亮了。
"
他指节叩了叩《灶典》,"
书里写,灶神显灵必择主,那主家的手,得能握金勺,能端苦汤,能尝尽人间百味。
"
苏小棠盯着汤碗里自己的倒影。
汤里浮着几片薄荷叶,把她的脸割裂成碎块,"
所以您教我吊汤时说好汤要尝得出食材的苦,是在练我的舌头?
教我揉面要指节力如握剑,是怕我握不住金勺?"
老厨头的喉结动了动,伸手翻开《灶典》新的一页。
泛黄的纸页上,朱砂笔写着一行小字:"
灶神之魂,千年轮回,择主而依,助其平乱。
"
"
乱?"
苏小棠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涩的哑,"
旧庙那黑袍人说灶神要借我的魂转世,您又说我是主。
到底谁在骗谁?"
"
都没骗。
"
老厨头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砖,"
灶神残魂散在人间千年,要转世就得找个能承载它的容器。
可它挑中你,不只是因为舌头——"
他的目光扫过她手背上的旧疤,那是当年在侯府厨房烧火时被烫的,"
还因为你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