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棠踩着青石板往天膳阁走,伤臂的血渍在袖中洇成暗褐的花。
转角处那道灰影像根细针,扎得她后颈紧——三日前河鲜单子被"
猫叼走"
,昨夜偏殿刺客撞翻的食盒,今早陆明渊提到的五千两银子,原来都是线,正往她脚底下缠。
天膳阁的朱漆门虚掩着,里头传来锅铲碰灶的脆响。
她推开门,八个学徒齐刷刷转身,最前头的小桃端着半锅滚水,手一抖差点泼出来。
"
都围过来。
"
苏小棠解下外衫搭在条凳上,露出臂上渗血的纱布。
学徒们凑近些,能看见她眼下淡淡的青,像被墨浸过的绢。
"
从今日起,每日辰时前所有食材过我手验。
"
她指尖敲了敲案上的铜秤,"
米要数清粒,鱼要辨鳞纹,连葱须子都得掐齐了。
"
小桃先皱起眉:"
掌事,前日您让查的山菌,库房说"
"
库房的话只信三分。
"
苏小棠打断她,目光扫过众人。
阿福的耳尖突然红了,手指绞着围裙角;阿秀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指甲盖泛白;最边上的阿柱摸了摸腰间的布囊,喉结动了动。
她心里冷笑——这些小动作,倒比账本上的字诚实。
"
今日教你们做七味鱼羹。
"
她转身从竹篓里掏出七条鲫鱼,银鳞在晨光里跳。
"
葱取西市王婶的,姜用东巷张伯的,醋是城南周记的,连盐都分了海盐、井盐两种。
"
她操起刀,鱼背划开时溅起的水珠子落在阿柱脚边,"
每样配料我都动了点手脚——葱叶撕了半道口子,姜块削去小拇指大的皮,醋坛封泥少按了三指。
"
阿秀突然抬头:"
那做出来的味道"
"
会有细微差别。
"
苏小棠将鱼腹内的黑膜刮得干干净净,"
送呈贵妃的用海盐,给礼部尚书的用井盐,太后的那碗葱叶口子朝左,大皇子的朝右。
"
她把最后一条鱼放进砂锅,汤面腾起的热气模糊了眉眼,"
谁要是改了我的料,我尝得出来。
"
学徒们领了活计,阿福磨姜时故意把削下的姜皮扫进炭灰,阿柱切葱时总往边上瞄,阿秀搅汤的勺子比平时快了两成。
苏小棠靠在灶边看,袖中菜单被攥得皱——她要的就是这些不自然,像筛子眼,漏出鬼影子。
次日卯时,天刚蒙蒙亮。
苏小棠端着漆盘站在廊下,七碗鱼羹蒙着白纱,热气在纱上凝成水珠。
她揭开第一碗,是太后的,葱叶口子朝左,姜香裹着鱼鲜,对。
贵妃的海盐咸得干净,大皇子的葱叶偏右,都对。
最后一碗,礼部尚书的。
白纱掀开的刹那,她舌尖泛起铁锈味。
井盐该有的清冽没了,反裹着股涩,像像有人往汤里撒了把烧过的竹炭灰。
她捏着碗沿的指节白,抬头时正看见阿柱从角门溜进来,裤脚沾着西市的黄泥——那是周记醋坊的方向。
与此同时,林崇远私宅的后巷飘着药香。
陆明渊戴着顶褪色的靛青方巾,挑着"
京都陈记药材"
的幌子,袖中短刃贴着小臂。
门房摸了摸他担子里的黄芪,皱眉道:"
陈记的参不是这个味。
"
"
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