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她躺在陌生的竹床上,辗转反侧。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子渊履行自己的承诺,带着阿雅娜在营地内参观,当然,无论她走到哪里,总能感觉到暗处有目光跟随。
不过她也看到了一些之前看不到的细节。
比如清晨的时候,营地里所有人包括老人和孩子,都会起来参加一些奇怪的操练,听那些老人说,这叫“第十三套广播体操”,是营地的大人弄出来的,可以强身健体。
她看到了食堂开饭时,无论是女兵、工匠、流民还是李子渊本人,吃的都是大同小异的食物,并无特殊化。
她看到学堂里,几个识字的女子正在教孩子们读书写字,营地里面连女子也能读书,这让她很是震惊!
而她也看到了李子渊的另一面。
身为营地的首领,他竟然会和老农一起蹲在田地里干活,弄得满手泥灰。
他会在练兵场上,亲自示范,比如不顾及形象在泥水中爬行,和士兵摔打得满身是土等等。
这个男人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好像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却又给人一种,不像一个高高在上的首领的样子。
偶尔,她也会碰到苏婉,苏婉总是笑语盈盈,旁敲侧击地打听苗疆的风土人情,打听十二峒的情况,言语间既透着精明,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她也会遇到柳芸儿,柳芸儿则会温和地向她介绍一些草药的用途,甚至请教她是否认识某些岭南特有的药材,态度真诚而友善。
就连最初对她敌意最深的林红袖,在发现她确实安分守己后,态度也稍微缓和了些,虽然依旧对她没什么好脸色的。
这种安宁而充满生机的氛围,与峒中长老们口中描述的汉人都是狡猾奸诈的认知截然不同,
让阿雅娜感到一种不可思议的恍惚,她心中那堵由仇恨和偏见筑起的高墙,正在悄无声息地松动,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
这天傍晚,她看到李子渊独自在溪边一片清理出的空地上,正全神贯注地摆弄着几个陶罐和一些不同颜色的粉末,神情专注地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她,忍不住悄悄走近了一些。
李子渊似乎早就察觉了她的到来,头也没抬,嘴角却勾起一丝笑意。
“圣姑来得正好,要不要看点有趣的东西?”
阿雅娜脚步一顿,迟疑了一下。
这几日的观察让她对眼前这个男人戒心稍减,但并未完全消失,她最终还是没有拒绝,轻轻“嗯”了一声,保持着几步的距离。
只见李子渊小心翼翼地将那些颜色不同的粉末,按一定比例混合,倒入一个厚实的陶罐中,然后又加入一些细小颗粒状的东西,然后用木棍轻轻捣实,最后插入一根浸过油脂的药捻子,用泥仔细密封好罐口。
“这是何物?”
阿雅娜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东西看起来不像武器,倒像是某种仪式用的器皿。
李子渊神秘地笑了一下道。
“呵呵,一点取巧的小玩意儿,我管它叫烟花。”
他拿起那个处理好的陶罐,走到远处一片绝对空旷的河滩上,将其稳稳放在一块平石上。
“捂好耳朵,待会可能会有点响。”
他回头对阿雅娜提醒了一句,然后掏出火折子,点燃了那根药捻子。
嗤嗤嗤……
药捻子冒着火花,迅速燃烧缩短。
李子渊快步跑回阿雅娜身边,和她一起望着那个陶罐。
阿雅娜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心跳莫名有些加快,既期待又有些不安,也不知道这个古怪的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