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家门而不入”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朝野。年轻的天子挑了挑一双桃花眼,言语之间尽是关切,“公务虽忙,爱卿也当张弛有度,注意身体啊。”
卫文康滴水不漏,脸上满是真切的感激,“多谢圣上关心,臣定当谨记嘱托,保养好身体,为大乾效犬马之劳。”
“诶,说你的身子骨呢,怎么又扯到公务上去了?你呀,如此不知爱惜自己,可叫朕如何放心?幸好朕早有准备,特地命太医院调配了些补药。”熙宁帝纤白的指节轻轻敲了敲龙椅,一个太监就提了个大篮子过来,恭恭敬敬地呈到卫文康面前。
“多谢圣上,臣感激涕零。”卫文康接过篮子,伏在地上行了个大礼,眼圈微红,颇有一番士为知己者死的意思。
“不瞧瞧里面都是些什么?朕可是一样一样亲自挑的呢。”
卫文康打开篮子,当头就是几根鹿茸,好,市面上千金难求,只是他们的功效有点特殊。
离得近的窦成杰等人伸长脖子看了眼,然后赶忙低下头,生怕憋不住笑得太大声。圣上居然给卫大人赐的都是补肾的药,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也对,卫大人瞧着年轻,到底也是能当爷爷的年纪了,又常年忙于公务,那方面有些问题也是能理解的。怪道不说他如今都还没有子嗣呢,可惜了卫夫人,白白背了黑锅。
这圣上也是个阴损的,真关怀臣子,该偷偷赐些补药嘛,如此光明正大的,可真是……
卫文康听着四面八方的窃笑声,神情归然不动,盖好篮子,对着熙宁帝又是一番情真意切的吹捧。
这人面上功夫越发好了。熙宁帝没有看成热闹,颇有些无趣,也不耐烦再听臣子们长篇大论,摆了摆手便让太监宣布下朝了。待他一走,众位大臣终于憋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卫大人,可要好生保养身子啊,别辜负圣上的期望。”
“我可是瞧见了,都是千金难求的好东西,卫大人别糟蹋了。”
有那方面烦恼的一些老臣像是找到了同道中人,对着卫文康一番挤眉弄眼,“我那有好几张不错的方子,卫大人可以试试。”
“卫大人,我有事想请教一下。”一道修长端方的身影走了过来,对围在卫文康周围的众位大臣道:“紧急的事,耽搁不得,劳烦诸位让让。”
“既是急事,卫某就先行告退了,诸位见谅。”卫文康笑着与诸位同僚道了别,才跟着边庭往外走,彷佛看不懂那些人眼中的讥笑之意。
边庭见他如此,神色复杂。他出身便自带祥云之兆,一般孩童话都说不清楚的时候便已经粗通诗文,面上表现得再是端方有礼,骨子里也全是傲骨。自认除了宋六元,天下再无人可与自己比拟,没想到偏偏在会试时折戟沉沙,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贫家子弟。
初时边庭怀疑其中必有猫腻,估摸着有人看边家势大做了手脚,可暗中调了会试和殿试的卷宗来看后,他不得不承认,此人学问并不与自己差。但科举只是第一步,边庭挫败的同时攒了一口心气,凭借自己几十年的积累,在做官一事上还比不过这个没什么见识的乡下人?
事实也如此,接下来两人的境遇充分佐证了边庭的论断。自己都升到了吏部侍郎了,卫文康还在翰林院坐冷板凳。边庭问过他的上官,对此人的印象都是平平,说初入翰林院时还有几分上进,做事也还算体贴。后来经了慎王造反一事后,竟像是被吓破了胆子,过分谨小慎微起来,见人都战战兢兢的,做事更是毫无当初科举时的半分灵气。
边庭为自己的胜利窃喜,同时又觉得可惜,那种可惜甚至超过了喜悦,叫他如鲠在喉。就像你全副武装去猎虎,还有人聚精会神在观看,接过发现那头虎只剩下一口气,胜利是得到了,却全无猎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