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外传来嘈杂与骚动,由远及近,声音传遍了整座府邸。
脚步声、甲胄摩擦声、压着嗓子的呵斥声混在一起,宣告着来者的身份与意图。
朱允炆还未踏过门槛,府内的人已被这动静惊动。
吱呀一声,府门向内敞开,门轴转动发出声响。
门内的光线与门外的暮色交汇,将对峙的双方分隔开。
朱煐率先从门内走出。他站得很直,面无表情,虽身着常服,气势却不减。身后几位朝中同僚跟了出来,一行人脚步稳定,不见慌乱。
他们站在那里,形成一道人墙,气势压向门外的人。
庭院里风停了。
张平的视线越过朱煐的肩膀,钉在朱允炆身上。
他嘴角向下撇着。
“哟,这不允炆殿下吗?”
这声腔调打破了沉寂。
张平双手抱胸,重心压在一条腿上,斜倚着门框,抬着下巴俯视台阶下的皇孙。
他的姿态没有对皇室子孙的恭敬。
“你怎么来了?”
他接着质问,语气里的不耐烦与敌意不再掩饰。
作为朱煐的追随者,张平说话向来直接。
不管是哪个皇孙,只要对他们的老大有想法,就是他的敌人。
他性子直,喜怒都挂在脸上,从不掩饰。
朱允炆脸色一僵,他身后的随从面露怒色,手按住了刀柄。
张平并不在意,眼角余光都没给那些护卫。
他心中冷哼,想的比说的更难听。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大明,是洪武爷的天下!
现在坐在龙椅上的,还是洪武大帝。
你朱允炆别说只是一个尚未定下名分的皇孙,就算是板上钉钉的皇储,在这朝堂之上,也得先往后稍稍!
想摆你皇孙的谱?
等什么时候你真的登临大宝,坐上了那张椅子,再来沾这个边吧!
张平的胸口憋着一股恶气,这股气从今日早朝时分一直郁结到现在,此刻见到朱允炆这张脸,更是如同火上浇油,瞬间沸腾。
朝堂之上,那帮文官集团是如何丧心病狂地围攻朱煐的,那一幕幕,此刻还清晰地在他的脑海中回放。
一张张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一声声貌似公允实则诛心的攻讦,唾沫横飞,言辞如刀。
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恨不得当场就把那几个叫嚣得最凶的酸儒揪出来,用拳头让他们明白什么叫“道理”。
而那帮文官集团,领头的正是黄子澄、齐泰之流。
这几个人是谁的人?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他们是朱允炆最坚定的支持者,是他未来的东宫班底!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如同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
张平看得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
黄子澄、齐泰那帮人,不过是冲在前面的狗。
躲在后面牵绳子,默许甚至指使他们咬人的,不就是眼前的允炆殿下吗?
文官集团发难,这笔账,要算到朱允炆头上。
他张平恩怨分明。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你捅我一刀,我就算拼了命,也要在你身上剜下一块肉来。
既然朱允炆是主使,那他今日登门,必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没安好心!
张平的眼神冰冷,他不像老大朱煐,可以把生死置之度外。
但他也不怕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