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会了。
"
太子打断他,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你不懂,我这个父皇,为了长生,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怕是觉得我碍了他的道,才让辰王来拿我"
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位废太子哀悼。
太子望着墙上挂着的《千里江山图》,那是他十五岁时亲手绘制的,当时还信誓旦旦地说要让大靖江山永固。
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京城南门的吊桥缓缓放下。
三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混在出城的农人里,腰间藏着锋利的短刀——他们是顾云夕派去的暗卫,领头的那人脸上有块刀疤,正是当年随顾老将军征战过的老兵。
"
大哥,咱们真要这么做?"
一个年轻些的暗卫低声问,手心全是汗。
刀疤脸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
二小姐说了,顾家护民,不是护这吃人的皇权。
你没看见那些被抓去建别院的百姓?昨天城西的王屠户,就因为儿子被征走,一头撞死在石碑上了。
"
年轻暗卫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他们穿过护城河,借着月色往行宫别院的方向走。
越往前走,路边的流民越多,都是被强征来的壮丁,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空洞得像枯井。
"
兄弟,听说了吗?"
刀疤脸凑到一个挑着担子的汉子身边,"
这行宫是为了炼仙丹,要用四十九个孩子的命呢。
"
汉子浑身一颤,担子差点翻倒:"
真的假的?"
"
千真万确。
"
刀疤脸压低声音,"
我表兄在宫里当差,说陛下为了长生,连太子都不要了。
当年秦朝就是这么亡的,陈胜吴广"
"
嘘!
"
汉子慌忙捂住他的嘴,眼神惊恐地看向四周,"
你不要命了?敢说这话!
"
刀疤脸却不怕,反而提高了些音量:"
怕什么?横竖都是累死,不如"
他做了个握拳的手势。
汉子的眼睛亮了亮,又很快黯淡下去:"
没用的,禁军看着呢"
"
人多了,就有用了。
"
刀疤脸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向另一个火堆。
年轻暗卫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那道疤在月光下闪着光,像一颗即将燎原的星火。
与此同时,辰王府的书房还亮着灯。
肖睿渝正在清点各地送来的童男童女名单,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辰王站在窗前,望着远处行宫别院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像一头吞噬人命的巨兽。
"
殿下,顾云夕那边还没消息。
"
肖睿渝抬头道,"
要不要加派人手搜查?"
辰王摇摇头,指尖在窗台上划出细纹:"
不用。
她跑不了。
等行宫建成,顾云芷就算带百万大军回来,也救不了她。
"
他不知道,此刻的京城郊外,无数双眼睛正在黑暗中亮起。
那些被暴政压迫的百姓,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那些看透了皇权腐朽的士兵,正在顾云夕点燃的星火下,悄悄握紧了手中的锄头和镰刀。
宫墙内的金銮殿依旧辉煌,可墙外人心里的怒火,已经烧得越来越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