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机会,”
顾云夕直视着他,“也是顾家的机会。”
她想起顾云芷信里的话,说秦逸虽孤僻,却在禁军底层极有威望,当年雁门关一战,三百残兵硬是被他带出了重围。
秦逸捏灭灯笼,火星在黑暗中溅起:“太子府的暗卫半个时辰前全没了动静,想来是张羿禾的手笔。”
他从靴筒里摸出枚铜符,上面刻着个“秦”
字,“末将能调动三百亲兵,都是当年雁门关的旧部。”
顾云夕接过铜符时,触到上面凹凸的纹路。
这是秦逸的私兵符,当年父亲说过,能让秦逸交出这符的,必定是他肯舍命相护之人。
“去西华门,”
她转身时,玄色身影没入巷口,“那里的守将是你表兄。”
秦逸跟在她身后,脚步声在空巷里格外清晰。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是丑时三刻。
他突然开口:“顾将军是不是……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顾云夕的脚步顿了顿。
她想起顾云芷临走前塞给她的密信,说若京城有变,可让秦逸便宜行事。
那时她以为只是防患未然,现在才明白,芷儿怕是早就布好了局。
“谁活着,谁才能定规矩。”
她的声音消散在风里,像句无解的谶语。
两人在太子府角门分手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秦逸带着亲兵往西华门去,顾云夕望着他消失的方向,突然按住心口——那里藏着顾云芷给她的最后一道密令,只有四个字:“太子可弃”
。
晨雾漫过宫墙时,顾云夕终于敲响了太子府的侧门。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里,她仿佛听见神武门的厮杀声从十年前传来,带着血腥味的风卷着龙涎香,将这黎明染成了血色。
太子府的侧门开了道缝隙,管家探出头来,见是顾云夕,惊得差点摔了手里的灯笼。
“二小姐?这时候您怎么来了?”
他压低声音,引着人往内院走,“殿下刚歇下,要不要叫醒……”
“不必。”
顾云夕按住他的胳膊,指尖冰凉,“带我去书房,越隐蔽越好。”
穿过抄手游廊时,廊下的灯笼忽明忽暗,映得她玄色劲装像团化不开的墨。
管家这才注意到她腰间的匕首,脚步顿了顿:“可是出了什么事?”
“辰王要反。”
顾云夕的声音轻得像雾,“张羿禾今夜换了神武门的守卫,明日卯时太子入宫,就是他们动手的时候。”
管家手里的灯笼“哐当”
落地,油纸裂开道口子,烛火在风里挣扎了两下便灭了。
“老奴这就去叫醒殿下!”
他转身要跑,却被顾云夕拽住。
“不能惊动旁人。”
她从袖中摸出块木牌,上面刻着太子的私印,“这是调兵的令牌?”
管家点头如捣蒜:“是殿下偷偷铸的,说是以防万一……”
“带我去见太子。”
顾云夕攥紧木牌,指腹硌在私印的纹路里,“现在就去。”
太子的寝殿里还燃着安神香,少年天子趴在案上睡着了,臂弯里压着几份奏折。
顾云夕绕到案前,见最上面那份写着“请立顾氏云芷为后”
,朱砂批注的“准”
字力透纸背。
她伸手要拍醒太子,手腕却被猛地攥住。
太子睁开眼,眼底满是警惕,见是她才松了劲:“云夕?你怎么……”
“殿下先别问。”
顾云夕将木牌拍在案上,“辰王联合张羿禾、肖睿渝逼宫,明日卯时在神武门动手,要扣您一个弑君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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