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仕的队伍消失在晨雾中的第三日,龙阳城的炊烟忽然稀疏了大半。
陈玄武站在城主府的箭楼上,望着那座被灰色笼罩的城池,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是他妻子临行前塞给他的,如今想来,倒像是某种预兆。
“将军在看什么?”
顾云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清晨的微凉。
她手里捏着一张字条,是斥候刚从土地庙送回的。
陈玄武转身行礼:“末将在看城西的粮仓,往年这时候,那里该有送粮的车队进出了。”
他顿了顿,“李先生那边可有消息?”
顾云芷展开字条,字迹被露水洇得有些模糊:“土地庙已安置妥当,昨日救治了十七个孩童。
只是”
她抬头看向陈玄武,“杨德兴派人在庙外三丈处设了岗哨,说是‘防止疫气蔓延’。”
“那是怕百姓见到靖军的好。”
陈玄武冷笑,“杨德兴是个死忠,当年先帝赐他的金刀还挂在府中大堂呢。”
顾云芷将字条凑到烛火边点燃,灰烬随着风卷向城下:“可他麾下的兵卒,家人多在土地庙附近。”
她忽然转身,“陈将军,你说若此刻送些米粮过去,会不会有人偷偷开城门?”
陈玄武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此时的土地庙内,李儒仕正指挥着侍卫搭建药棚。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跪在他面前,枯黄的手指死死抓住他的衣摆:“先生救救我的儿,他烧得直说胡话”
“快抱到那边去。”
李儒仕将妇人扶起,指了指正在熬药的军医,“张大夫的药刚熬好,喝下去就能退热。”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侍卫,“把带来的糙米分一些,让能走动的百姓自己煮些粥。”
药香混着米粥的气息在庙中弥漫,原本死气沉沉的土地庙渐渐有了活气。
李儒仕正清点药材,忽然瞥见庙门外的岗哨换了人。
新上岗的两个兵卒频频朝庙内张望,其中一个腰间挂着块眼熟的玉佩——那是龙阳守军的制式。
“张大夫,”
李儒仕低声道,“借一步说话。”
二人走到庙后残破的神像旁,李儒仕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这是顾将军让人捎来的金疮药,你看能不能”
他做了个交换的手势。
张大夫会意,提着药箱走向庙门:“这位小哥,我看你手背上有冻疮,给你抹点药?”
那兵卒警惕地后退半步,目光却落在药箱上:“你们真的是靖军?”
“是又如何?”
张大夫打开药箱,故意让里面的药膏香气飘出去,“我们将军说了,治病救人,不分敌我。”
他忽然压低声音,“昨日你们王队正的娘,就是我救活的。”
兵卒的喉结动了动,忽然从怀里摸出个布包塞过来:“这是我攒的钱”
“钱不要。”
李儒仕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块刚烤好的麦饼,“但我们缺些柴火,若是小哥能指个方向”
兵卒的目光在麦饼上停留片刻,忽然朝城西方向努了努嘴:“那边林子有枯枝,只是”
他压低声音,“后半夜换岗时,我可以假装打瞌睡。”
三更时分,城主府的烛火仍亮着。
蒋璞将一份塘报推到顾云芷面前:“皇城那边有动静,说是要派禁军来‘清剿叛党’。”
他指尖点在塘报末尾,“还有,陈将军的家眷被软禁了。”
陈玄武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这群狗贼!”
顾云芷却异常平静:“意料之中。”
她看向帐外,“李儒仕的人应该已经到皇城了。”
话音刚落,帐帘被掀开,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