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的走廊里。
傅时砚垂头陷在沙发內,十指深深插进发间。
四周的白大褂们屏息垂手,这些鬢角泛灰的专家像挨训的学徒般围著他。
空气凝成块砸在地上。
没人敢看他的脸,但每个人后颈都绷著。
“所以,你们告诉我什么也没查出来那人为什么好好的会晕倒”
傅时砚倏然抬眼,戾气顿生。
“她以前很健康的,发烧第二天还能去海底潜水,在山里遇到危险会很聪明的等待救援,她甚至忍著骨裂的疼,帮我抓蛇....她....”
话突然断在喉咙里。
傅时砚攥紧拳头,指节泛白,胸口剧烈起伏,像有什么东西在里头撕扯,心碎到浑身颤抖。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之间就走到这一步了....
她的爱好短暂,短暂到他才刚刚全身心的投入进去,没回过神来,她却已经转身走出去好远。
医生不懂傅时砚的心境,为难道:
“傅总,我们该给江小姐查的项目都查了,血液、影像学、脑电图....全都没有异常。或许,是江小姐的旧伤没养好”
傅时砚想起她的枪伤,用力揉了一把脸,凝眉正色道:
“那就让营养科过来,你们会诊,全都把她的身体情况交代清楚,给我一套调养身体的方案。”
医生们如释重负的走了。
有个年纪稍轻,刚来不久的大夫私下討论:
“主任,会不会不是器质性的问题啊?”
专家睨他一眼,不待见道:“你有何高见”
年轻大夫说:
“枪伤这种情况,康復后应该需要心理干预吧看看有没有创伤后遗症之类的。但怎么她的家属都没提出来”
专家呵笑一声,意有所指道:“不愧是博士啊,就是懂得多。”
但关於病情却一个字不说,只背著手走了。
年轻大夫感到被打压,也就不敢再说什么。
医院里的复杂,很多时候並不比其他职场少。
特別现在医患关係很敏感,傅时砚是他们谁都得罪不起的。
他们无非想明哲保身,觉得既然都检查了一遍,江小姐身体也没问题,何必去多嘴討人不痛快
而且他们各自负责各自的科室,自己那一摊子没问题就行了。
殊不知,解离性身份障碍是常规医学检查根本无法检测出的。
这种疾病需要高度专业化的心理评估和长期跟踪。
並且,这种病天然就具有高度隱蔽性。
患者自身往往具有惊人的掩饰能力。
很多时候即便就诊,也有可能会被误诊为:抑鬱症、双相情感障碍、创伤后应激障碍等等。
江雾惜此时已经醒来,她正试图整理被压住的输液管。
下一刻,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指尖。
她抬头,看见傅时砚俯身小心翼翼的帮她把输液管理好,又调慢了滴速。
之后他转身出去,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暖水袋,却不是给她用。
他先將自己的手放在暖水袋上,捂热了以后再来握住她的手。
江雾惜看他全程一言不发,也不看自己,开口道:
“不麻烦吗”
傅时砚仍不看她,面无表情的继续帮她捂著,声音沙哑地说:
“对你,我什么时候嫌过麻烦”
江雾惜看见他下頜处新冒出的胡茬,神態疲惫,眼里都是红血丝,便知道他昨晚一夜没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