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撩起围裙擦了擦手,眼角余光扫过空荡荡的街道,这才压低身子:“公子看见刚刚排队买包子的人了吗?”
苏酥颔首,将一角银子轻轻放在案板上。
那队伍里有个穿绸衫的老爷,他的小厮挤在最前头,抢走了最后三个纯肉馅的包子。
“那是李员外家的小管事。”妇人捏起银子,声音又低了几分,“连他都来抢这糙面包子了。”
她粗糙的手指点了点笼屉,“三日前,米价涨到了这个数。”她伸出了一根手指,大米正常10文钱一斤也买不到,别说旱灾那么严重的情况,因此,苏酥知道她说的是100文一斤。
“城外刘家村,井深得要用三捆绳子才能打到水。就这,打上来的水浑得能看见泥浆子沉底。”
妇人边说边利落地给包子捏褶,每个动作都透着常年劳作的力道,“可您猜怎么着?昨儿个衙门口贴的告示还说,境内河流通畅,秋粮有望。”
苏酥的目光落在老板娘开裂的指甲缝里,那里嵌着洗不净的面粉,像某种无奈的纹身。
“城南赵铁匠家的闺女,”妇人突然转了话题,手上动作不停。
“前年嫁到三十里外王家庄的那个,前天抱着孩子回来了。据她所说,婆家那一片,土地裂得能塞进孩子的拳头。”
她掀开最顶上的蒸笼,热气轰地升起,模糊了她沟壑纵横的脸,“姑娘,我这铺子每天蒸的包子,比上月少了整整一半儿。不是没人买,是官府限购白面了。”
她凑近些,嘴几乎贴在苏酥耳边:“粮仓那边,夜里运粮的车马声,比白天还勤。”
苏酥捏着包子的手指微微收紧,温热的触感透过油纸传来。
她看着妇人转身招呼新来的客人,脸上又挂起了热络的笑,仿佛刚才那些话只是蒸汽里的一场幻觉。
但苏酥知道不是。包子铺妇人的眼睛,比县衙门口的鸣冤鼓更懂得这城里的暗涌。
所以啊,如果不是来包子铺的人少了,是官府限购面粉,百姓没钱,所以人才少了。
吃完饭,基本已经中午,这临川县的街道上比早上刚出来的时候更像是一座荒城,荒无人烟。
周叙白歇了继续逛街的心思,索性回到住处等着暗卫们的消息。
屋头村这边,周一周二将妇人送到村口时,太阳正直直地挂在山梁上,把干裂的土地照得一片火红。
村里静得出奇,连狗叫都听不见。
那间歪斜的茅草屋前,老妇人正佝偻着腰在院子里捡石子——地里早已种不出粮食,只能每日清理龟裂的田土,假装还在劳作。她抬头看见被搀扶进来的儿媳,手里的簸箕“哐当”落地。
“娘...”妇人哽咽着扑跪在地。
屋里一阵响动,咳嗽着的公公拄着拐杖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半大的小子。大儿子怀里抱着个襁褓,那婴儿安静得可怕,小小的脸皱得像颗干枣,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十二岁的小儿子赤着上身,肋骨一根根清晰可数,睁着双过大的眼睛,茫然地看着陌生人。
“不是卖...”妇人抱着婆婆的腿,泣不成声,“阿秀是被衙役抓去祭河神了...”
老太太的身子晃了晃,死死攥住儿媳的胳膊。一直沉默的公公突然举起拐杖,重重砸在干裂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咚”声。
周一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老人家,我们是路过此地的商人,恰巧救了要自杀的夫人。”
他撒了谎,目光却扫过这一家老小——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两个半大的孩子,一个奄奄一息的婴儿。这家人像秋后被割倒的秸秆,在旱风中一触即碎。
“村长家在何处?”周二问道,声音放得很轻。
村东头那间稍
